♣ 贾国勇
“如果说这世界上有两种人水火不容,那就是爱吃香菜的人和不爱吃香菜的人!”这是一位长得袅袅婷婷的女文友写给我的。确实如斯,如果说这世界上有最容易改变的嗜好,那就是厌香菜:昨天还对香菜的气味表示厌恶,今天却不管不顾地大快朵颐了。所以,有人说,在蔬菜界的鄙视链上,香菜是一个奇葩的存在,那种刺鼻的辛辣芳香为她抹上了一道神奇的色彩:爱她的人视其为美味,讨厌的人闻到后就受不了。
香菜是城市人的说法,在故乡的炊烟里,人们称她为芫荽。在我眼中,她就像湖水中的荇菜,一副纤弱的小家碧玉样子。春天的时候,每遇春雨过后,都能看到田间地头的香菜疯长。昨天还匍匐在地上悄无声息,雨后的清晨再去察看时,已经长成尺把高的菜棵了:长长的菜梗上顶着一蓬蓬翠绿的叶子,在春风中得意地摇曳着身躯。你不由得赞美香菜旺盛的生命力,蓬蓬勃勃的爆发力,还有迷人的展示力。此时,香菜在你眼中已经不是一株株可以食用的菜叶,而是一位位苗条的少女婀娜多姿,众多的少女翩翩起舞把田野变幻成青春的大舞台了。
香菜很美,有人厌之。特别是幼小的孩子,稚嫩的鼻孔黏膜抵抗不了香菜刺鼻的辛辣芳香,总是对香菜敬畏三分。这种对香菜的敬畏往往会在童年的记忆中留下阴影,伴随终生。甚至认为无论是面碗或者是汤碗,当里面出现香菜时就彻底败坏了面食的味道。因为厌香菜,就有好事者搞了个厌香菜日,定在每年的2月24日。他们说全球大约有15%的人不吃香菜,概因为有些人对香菜中的醛类物质的辛辣芳香非常敏感,更容易闻出香菜里的“臭味”。
年前,那位长得袅袅婷婷的女文友踏雪来访。听到老婆说要煮一锅羊肉汤为她御寒,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说她特别喜爱喝羊肉汤。但是,当老婆把煮好的羊肉汤端上桌时,她却笑着说喝汤前少了一道程序,应该像羊肉汤馆里那样问一句“要不要香菜?”看着她非常难堪的样子,我才想起来她就是一位厌香菜者。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后,我跑到厨房重新端出一碗没有撒上香菜的羊肉汤。
喜爱香菜的人认为香菜是食物中的灵魂!因为含有挥发油和辛辣芳香物质,香菜具有提高视力、去腥增味、调理肠胃等功效。凉拌菜中,无论荤素,加上几片香菜叶风味就会大变。淋上麻油后,会变得清脆爽口。吃后满口生津,唇齿留香。把滚烫的汤类食品盛放在碗中,顺手撒上几片香菜叶,本来还温柔娴静的香菜突然放开了身段,不由分说地散发出迷人的香味来,引得每一位食客垂涎欲滴。最妙处是腌制香菜。小时候还没有大棚生产的反季蔬菜,为了常年吃到香菜,父母会在春天香菜上市的时候佐以隔年的蒜瓣、红椒腌制起来。经过大半个年景的腌制,香菜、蒜瓣、红椒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进行了奇妙的组合。当雪花飘起,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时,打开腌菜坛子夹出一筷子腌香菜,一股独特的辛辣芳香从坛子中袅袅而出,寒冷的冬季里就充满了春天的风韵。
我就是那种厌香菜信仰不坚定者。小时候不仅厌吃香菜,诸如挥发出辛辣芳香气味的荆芥都不愿意食用,捎带着香椿、芹菜也畏惧三分。像那位长得袅袅婷婷的女文友一样,也多次因为饭菜中有香菜而罢吃。结婚后,老婆为了照顾我的厌香菜情绪,厨房的饮食中从没有出现过香菜、荆芥、香椿、芹菜这四种有辛辣芳香气味的蔬菜。在深圳做经理人的时候,几个朋友相约到大梅沙吃饭,请客的主人为了表示对我的敬意,特意安排了河南人爱吃的烩面,撒上了梳理得精致的香菜叶。主人家好意难拂,为避免尴尬,强忍着对香菜的厌恶吃了一口,却发现和童年时的香菜记忆截然不同:咀嚼几口后,特有的辛辣芳香立即充溢了口腔,是那样迷人。从此,我就从一个厌香菜者转变为爱香菜者,也同样喜欢上了荆芥、香椿、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