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富帅的卫武公

♣ 韩 峰

《诗经·卫风·淇奥》这样赞美他：“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诗歌以淇水边修长茂盛的绿竹起兴，不仅让我们想象到了他颀长的身材和帅气，还联想到了君子内在的虚心有节的品行。不仅如此，这位君子的学问、品德、修养，都像精琢细磨过的玉器、骨器那样光亮、高雅。“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这位君子头戴贵族冠，冠上左右两旁以丝悬挂的玉石直至耳旁，帽子上镶嵌的宝石仿佛星光闪烁。“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这样仪容庄重有才华的君子，永远铭记在心，不会忘却。“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君子的德行犹如冶炼精纯的金锡，他的高贵又似玉圭和玉璧。他并不以自己出身的高贵而高高在上目中无人不苟言笑，他的心胸非常开阔，且平易近人，善幽默，善开玩笑。《毛诗序》曰：“《淇奥》，美武公之德也。有文章，又能听其规谏，以礼自防，故能入相于周，美而作是诗也。”如此看来，这位春秋时期卫国的国君卫武公，不单单是表层上的“高富帅”，而且还有着内秀之美。

卫武公继位后，效法先祖卫康叔的政令，卫国百姓一直过着和睦安定的生活。《史记》曾记载：“武公即位，修康叔之政，百姓和集。”卫武公四十二年（公元前771年），被废黜太子、即母亲申后暗中逃奔申国的姬宜臼（后为周平王），与姥爷申侯联合缯国和西夷犬戎进攻周幽王，攻陷西周首都镐京（今西安市长安区西北），周幽王与美人褒姒所生的太子伯服均被杀死，美人褒姒也被犬戎掳走。从此，姬宜臼被拥立为周平王。犬戎得到了甜头，又不断进犯镐京。在这关键时刻，卫武公表现出了自己的大智大勇，他没有袖手旁观，没有保存实力按兵不动，而是以八十一岁的高龄率领精兵强将长途跋涉奔赴战场，与周平王等一齐杀退了犬戎，并与晋文侯、郑武公、秦襄公以武力护送周平王把国都东迁到洛邑（今洛阳）。因卫武公功劳卓著，周平王命名他为公。周代有五等封爵制，即公、侯、伯、子、男。可见公是周天子之下的最高头衔了。据《国语》记载，卫武公九十五岁高寿的时候，还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向全国发布通告，不要看我离一百岁只差五岁了，什么都哄我开心，有什么意见还是要不讲情面地大胆提出来。就是坐车出行、晚上睡觉前，他也礼贤下士，请身边的工作人员提意见，真是活到老学到老为国为民鞠躬尽瘁的典范啊！

有人认为，大智若愚宠辱不惊是为高，大爱于心福泽天下是为富，大略宏才智勇双全是为帅，这样的“高富帅”用在卫武公身上，岂不恰如其分？

“高富帅”的卫武公还是位诗人，《诗经》中就留下了他的两首诗。长达一百一十四句的《大雅·抑》，或卫武公自儆，或刺周厉王、周幽王、周平王，古人多有争议。依笔者陋见，卫武公作为周朝的元老，经历了厉王、宣王、幽王、平王四朝，厉王的流放，宣王的中兴，幽王的覆灭，平王的堕落，四朝兴衰耳闻目睹，武公在耄耋之年自儆的同时，面对平王政治的黑暗，品行的败坏，国势的衰微，为儆戒君王，从而写下了这首诗。全诗直抒胸臆，痛心疾首，忧愤激扬，规劝讽谏，语重心长，充分表达了卫武公忧国忧民的崇高情怀。该诗采用赋比兴的艺术手法，不仅具有形象生动、说理性强的特点，其语言也是文采奕奕，并给后世留下了夙兴夜寐、白圭之玷、舌不可扪、投桃报李、耳提面命、谆谆告诫等成语。在长达七十句的《小雅·宾之初筵》中，不难看出当时贵族酒宴的奢华和礼节，也不难看出我国酒文化的悠久历史。此外，武公针对君臣沉迷于酒宴，并在酒后失仪、失言、失德的种种醉态，也进行了委婉戏谑的讽刺。

公元前758年，在位五十五年的卫武公去世。汉魏后，国人为纪念他，在朝歌西北三十五里我国最早的帝王园林淇园旧址，创建了武公祠，历代香火不断。国人追怀武公之德，并将祠前名为美沟的河改名为思德河，意为永思武公之德。思德河下游的槐荫店村也易名为思德村。武公祠的崖壁上，刻满了历代文人墨客赞颂武公功德的诗词，对武公常告诫官员要防骄逸，年虽九十有五仍关心国事，给予了赞誉，并称武公的高风亮节与高大的竹子同在，他的盖世功德与天地共存，千年万载让后人怀念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