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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草是根据边缘生活的

郊外新家,四邻安静。每天见到的人很少,再往四周走,人更少。

起初只觉得而清冷,就想找人闲聊几句,聊天气聊国内外形势,聊什么都行,但没有人跟我聊,我只能在虚拟的小说故事中满足我一聊之快。几个月后,我已经适应这里的幽静,渐渐地发现:这幽静中感官更敏感,感受更丰富,清冷里目光和思维也渐渐走向深邃。

独自走出小区,站在高坡处,视野开阔,天高地广,心境心胸亦是。

哦,无人来处,景色丛生。四野茫茫的风,摇曳出的都是心歌。

你看,湖边的堤岸自然站立或塌落,没有装饰和修饰,让湖水也变得深深浅浅。路旁和低洼处,都是自然生长的杂草。草生了败,败了又生,它不像为了什么而存在,倒像是上苍安排,让它亲近大地。

树木生长得散漫,一律懒懒地伸着长短腰肢。看这些树才知道,不曾剪过枝条的树,是不讲什么主次宾客礼仪的。鸟儿更是无拘无束,飞来时落如疾雨,飞走时风卷残叶。飞来飞往,慌慌张张的样儿。在高坡处,偶然看到凸起凹下的山石,它们更是无章无序,不讲平仄。

我蓦然明白:那来自生活深处的感悟,来自心灵碰撞出的文字,无章无序无平仄,却自有天然诗意。

随便一走,随便一望,湖水清静地睡着或醒着,夏天是一片镜泊,冬日如岫玉晶莹。因为远离市区,多了天然,少了过度的谋划和整葺。这里没有高山耸立,没有暗泉喷涌,不会出现观赏的瀑布。那些人造的瀑布不美,给人的启示也不高明:那水,攀得很高,跌得很急。

顺其自然极好,就如这里有大湖,不必引流成溪,不必为赋新词强说愁。

倒是常见有那强作诗句,要么是俗句子分行,要么是分行的俗句。大景致里的一切,最高明的规划是让小景致随缘,就如已经有了如此大的湖,就不必再建仿古潭池——许多仿古是“丑古”,是凝聚现代之浅薄之丑陋。

草或绿或黄,花或开或败,依从节气生存,因无人光顾,容颜素面,不必强装笑颜,一味松弛无拘之状,蛮好。

随便走,因心无范式,风景便在无意间造就。凝定的目光,能随时恣意切割出自己心仪的景致。杂草散乱丛生,香馨是无心释放的,连鸟儿叫声,也是无韵啁啾,却和着心律,一切都那么平和,无一丝褶皱。

喜欢宋代杨万里那句“随缘花草是生涯”。

随时随性情的踱步,随喜萌生:欢喜在无人注视的境界里,想象自己敞开圆领袍衫,摘除幞头带,披发散行……

水波一样的风景,随高亢或低沉的步履起伏着,起伏的还有滞涩灵动的笔。我不知道这块清净的地方还能清寂多久。心有歌不敢大声唱,怕惊扰了它;不敢重笔描摹它,怕引来喧嚣。

那天走过一片芦苇丛生的湿地,一群灰喜鹊呼啦啦飞起,也惹我心动,恍惚中,飞掠这么两句:无人喧嚷的地方有风景,有情致的生活尽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