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伏二代”守业与传承：谁能扛起父亲的旗帜

　　来源：中国经营报

　　本报记者 张英英 吴可仲 北京报道

　　过去20余年，光伏市场风云激荡。伴随改革开放的大潮，一批企业家奋楫笃行，财富水涨船高。如今，他们陆续迎来代际传承。

　　近日，通威股份“换帅”，公司实控人刘汉元之女刘舒琪接棒，引起外界广泛关注。往前追溯，晶澳科技、正泰电器、协鑫集团、大全能源、合盛硅业、福莱特、天合光能等均出现了“光伏二代”的身影。

　　关于企业传承接班问题，刘汉元此前在接受《中国经营报》记者采访时表示：“世界最后是年轻人的，在有条件、有可能的时候，我建议还是交给年轻人。年轻人总是有很多想法，很多冲劲、闯劲”。此外，正泰集团董事长南存辉也曾透露，价值观相同的人，都有可能成为正泰接班人。

　　传承进行时

　　近三年，“光伏二代”新生力量陆续进入大众视野。

　　3月下旬，通威股份宣布，公司董事长、CEO谢毅因个人原因申请辞去董事长、CEO、董事会战略决策委员会召集人、董事等职务，且不再在公司担任其他任何职务，接替董事长、CEO之职的正是刘舒琪。

　　公开信息显示，刘舒琪出生于1989年，本科毕业于英国伦敦女王玛丽大学。历任通威股份第八届董事会董事、总裁助理、光伏商务部总经理。她的另一个重要身份即刘汉元之女。通威股份2022年上半年财报显示，刘舒琪持有该公司8万股股份。

　　实际上，刘舒琪担任光伏商务部总经理和董事、总裁助理职务的时间并不长。2022年1月，通威股份光伏商务部管理团队作2021年度述职报告，彼时刘汉元在讲话中提到，光伏商务部从筹备到真正建立起来，在总部办公还不到一年时间。另外，刘舒琪在2022年5月才进入第八届董事会成员名单，至今不足一年。

　　谢毅与刘舒琪同是80后，前者年长5岁。按照谢毅的升迁时间线，自2011年以来，其先后担任通威集团总裁助理、通威太阳能（合肥）有限公司董事长、通威太阳能（成都）有限公司董事长，到2019年便已担起通威股份第七届董事会董事长的重任。

　　不难看出，过去4年，刘汉元便退居幕后，担当“把关人”角色。不过，记者采访了解到，此次人事变动在业内早有传闻，只是按照公司流程公布略晚。

　　谈及职业经理人或子女传承的问题，刘汉元曾向记者表示：“通威强调经营管理团队年轻化，公司董事中60后很少，一线管理团队基本上都是70后、80后、90后，多为社会职业经理人，基本上是面向社会来选拔。年轻人参与企业发展，公司更有后劲，更有未来经营可以预期的业绩。哪怕企业真的跑偏了，我在后面还看得住，还有矫正的可能。”

　　相比刘汉元，靳保芳的两个女儿大跨步迈进晶澳科技，倒是多了些“临危受命”的意味。

　　2019年11月末，中概股掀起回归热潮，晶澳科技顺利发行股份重组上市。不过，第二年，该公司实际控制人、董事长靳保芳便遭遇被立案调查、留置风波，直至2021年4月才解除留置措施，恢复正常工作。

　　基于采用职业经理人制度和轮值总裁制度，晶澳科技既有治理构架与管理能力有力保障了公司正常运作。其间，2020年5月，鲜少现身的靳保芳二女儿靳军淼以晶澳科技助理总裁的身份到访通威太阳能，靳军淼配偶陶然以晶澳科技董事、副总经理的身份正常履职。

　　2021年6月，靳保芳将其持有的晶澳科技控股股东——晶泰福25%的股权转让给靳军淼。公告显示，截至2022年12月31日，靳军淼作为靳保芳一致行动人直接持有晶澳科技4447268股股份，占总股本比例0.19%。靳保芳及其一致行动人合计控制发行人47.79%股份，为实际控制人。

　　不仅如此，2022年11月，在晶澳科技第六届董事会换届选举中，靳保芳的大女儿靳军辉与靳保芳、陶然同时出现在了晶澳科技新一届董事会非独立董事候选人名单中。靳军辉出生于1978年，从1996年至2021年一直在河北省内任公职，2021年起任晶澳科技助理总裁。

　　与火箭式进入上市公司高层不同，南存辉的子女在企业内部的历练时间要长一些。

　　记者注意到，南存辉长子南尔在2008年进入正泰集团旗下正泰电器后，曾先后担任诺雅克电气（美国）有限公司总经理，上海诺雅克电气有限公司总经理、总裁助理、董事长等职务，直至2021年1月，正泰电器才聘任南尔为公司副总裁，这段时间长达13年之久。彼时，南尔已经38岁。

　　谈及接班问题，南存辉此前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便表态：“打算60岁退休，但解决好了接班人的问题，才能退休。”

　　他还表示，作为股份制上市公司，肯定不会走家族制的方向，我们是唯德唯才，举贤不避亲，但一定要有德行和才能，只要这个班子认同我们的价值观，都可以接班。我们家族企业加上现代企业制度的管理，通过体制机制的创新，筛选机制，用赛马的方法，让企业一代代传下去。接班人可以是子女、亲属，也可以是不认识的人，国内国外的都没有关系，只要企业价值观相同，并按照标准化要求去做。“我们在全世界范围内寻找人才。”

　　除此之外，不少光伏上市企业的“二代”也早已进入公司高层，父子、父女协同在商场拼杀多年。比如，协鑫集团的朱共山、朱钰峰父子，大全能源的徐广福、徐翔父子，合盛硅业的罗立国及其子女罗烨栋、罗燚，福莱特的阮洪良、阮泽云父女。

　　父辈的“财富”

　　一位光伏行业观察人士向记者表示，这些光伏企业家建立的基业具有改革开放和能源转型的双重时代背景，赶上了好时代，也抓住了机遇。寻找接班人是每个民营企业家都要面临的问题，他们可以汲取中西方经营管理经验，众多百年企业的传承之道都可以借鉴。要处理好家族企业与现代管理制度关系，解决好控制权和经营权问题。而对于“光伏二代”而言，实际上除了物质财富，创一代的精神财富传承也无比珍贵。

　　南存辉曾公开表示：“我常常给小孩子们讲，我可能不会有很多的金钱留给你们。我给你的就是父辈宝贵的创业精神、艰苦奋斗精神，还有现在对你们良好的教育，使你们能够获得学习的能力。”

　　如今，刘汉元、南存辉将步入花甲之年，靳保芳也已经71岁，他们创业时间短则近30年，长则40余年。2023胡润全球富豪榜上，他们赫然在列，同时创业故事也广为流传。

　　20世纪80年代，刘汉元执掌的通威集团发轫于四川眉山，至今已有40年的发展历程。

　　通威集团的发展壮大把握了两大时代机遇。在短缺经济时代，刘汉元发明了渠道金属网箱式流水养鱼技术，随后办起了鱼饲料现代化工厂，推动了传统农业向现代农业转变。进入21世纪，身处全球能源转型时代，刘汉元较早进军光伏，又赶上了当下碳中和风口。在不同的时代背景下，公司重视技术，洞悉市场，保持成本领先，效率优先，这都成为其穿越周期的重要因素。

　　目前，通威集团旗下通威股份已成为水产饲料、光伏多晶硅和电池龙头，市值一度直奔3000亿元。而刘汉元本人也以敏锐、理性和果敢的风格成为民营企业中的时代风云人物，并荣膺“2022中国经济年度人物”。

　　南存辉是浙商的典型代表，曾获改革先锋称号。2022年，南存辉接替马云，成为浙商总会会长。四十载商海浮沉，南存辉所说的“烧好自己那壶水”“听中央的、看欧美的、干自己的”等经典语录一直为外界所称颂。

　　上世纪80年代，南存辉与友人创办乐清县求精开关厂，这便是正泰集团的前身。从修鞋匠，变身低压电器大王，再到追光者，南存辉执掌的正泰集团正在加速构建“发电、储电、输电、变电、配电、售电、用电”全产业链一体化发展新生态。2022年，正泰集团营业收入1237亿元，连续20余年上榜中国企业500强。

　　作为中国首家以低压电器为主营业务的A股上市公司，如今正泰电器已经成为低压电器和光伏两大业务并驾齐驱的企业，市值一度破千亿元。在碳中和背景下，南存辉一手打造的光伏帝国已辐射多晶硅、电池组件、电站和逆变器等领域。

　　相比刘汉元和南存辉，靳保芳创业略晚，但绝对称得上光伏“老炮儿”。“回想1996年，我们从三台单晶炉起步，成为中国光伏行业的先行者。二十多年来，我们亲历了行业的跌宕起伏，经受了数次危机，无论行业如何波动，我们始终坚守最朴素纯真的这颗初心，坚持‘堂堂正正做人，兢兢业业做事’，市场好时不冒进，形势困难时不丧失信心……”3月23日，靳保芳在一封《致晶澳科技全体股东的信》内如此回忆。

　　实现A股上市以来，晶澳科技保持垂直一体化组件出货排名全球前五的水平，综合实力持续壮大。2022年，晶澳科技全面推进“一体两翼”战略升级，除了加码硅片—电池—组件的一体化的主产业链产能，同时进一步拓展光伏发电下游应用场景解决方案以及光伏辅材和设备产业。随着晶澳科技扩张提速，公司已然掀开了发展新篇章。

　　业内人士认为，当前，全球经济社会发展局势复杂多变，中国光伏产业虽然迎来碳中和的发展机遇，也迎来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一方面，国内光伏产业呈现狂热扩产和跨界现象，内卷加剧；另一方面，国家之间光伏制造端的竞争也在加剧，并伴随贸易摩擦存在。基于父辈积累的基业，“光伏二代”须正视当前的生存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