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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说,过年就要年年有余,不准备些东西,没个年味

在我的眼里,母亲一辈子是辛劳的,而腊月尤甚。时光一到腊月,母亲就开始忙碌,张罗着为过年做准备。

在乡下,人们普遍认为过了腊八就是年,家庭主妇们便由此开始忙活。年猪杀好后,母亲就会忙着熏制腊肉,接着灌香肠腌猪腿,腌腊鱼腊鸡,阳台上、屋檐下挂满一长溜,在阳光的照射下油光发亮,令人垂涎。

忙完这些,母亲会选个晴好的日子,将家里的棉被拿到太阳底下仔细翻晒起来,母亲说,过年前晒晒被子,把一年的霉运都晒掉,来年就会事事顺利。这其实没什么科学性,但晒后的被子变得蓬松、柔软、干爽,充满阳光味儿,盖着格外暖和。晚上,母亲还会在昏暗的灯光下,一针一线为我们赶做新衣新鞋,因此还熬红了双眼。

时间一晃到了腊月二十四,乡下习俗是二十四,扫房子,这一天,家家户户都要打扫卫生。母亲一大早起来就拆洗被褥窗帘,掸拂尘垢蛛网,洒扫庭院。即使是常年不用的坛坛罐罐,也会被母亲找出来清洗干净。母亲说,只有家里干净清爽了,人才能舒舒服服迎接新年,奔好日子去。

临近年关,母亲更是忙得不可开交,灶屋里始终热气腾腾,灶膛里的劈柴填了一茬又一茬,炸肉圆、炸糖糕、蒸包子……母亲心里一直有个期盼,她知道很快儿孙们就要回家过年了,她要多准备些丰盛美食。想到这些,母亲忙起来就格外来劲。我们一年年里享受着母亲给予的宠溺,母亲却在一个个腊月里老去。

母亲是一个要强的人,无论做什么事,都很要“面子”。记起生产队时,有一年父亲伤了腰,做不得农活了。过年家里没有钱为我们买新衣裳。那时恰好生产队里烧石灰,需要大量的木柴,母亲就天天砍柴卖,两分钱一斤,一个腊月挣了四十多元,为我们兄妹三人每人做了一套新衣服。于是,到了大年初一,我们都穿上崭新的衣服到亲戚家拜年。

那时虽然缺衣少食,但母亲总是想方设法地把年过得圆满喜庆。厨房里的油盐酱醋,准备招待客人的烟酒糖茶,即使我们小孩子最喜欢的鞭炮,母亲都要一一置办齐全了,才觉得心里踏实舒坦。

多少年过去了,我们大了,参加工作了。腊月里,母亲仍然按着她的节奏,围绕着过年这个主题忙碌着,一个腊月下来,母亲常常累得够呛。我们劝母亲不要如此辛劳。母亲说,过年就要年年有余,不准备些东西,没个年味,怎么叫过年呢?

我们知道,这其实包含着母亲的慈爱和良苦用心,她所忙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儿女,为了一个幸福的团圆。有人说,母亲的腊月,儿女的年,的确如此,在这一个月里,母亲用她的勤劳,为我们酿造出了家的温馨和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