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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城防图并非从保密局天津站泄露,真实的吴敬中是老蒋不待见、

雪山千古冷,独照峨眉峰。从马奎家里搜出的常凯申《游峨眉口占》诗画,让人怀疑吴敬中就是峨眉峰余则成的上级雪山——在《无名卫士》中,1949年后跟潜伏在毛人凤身边的机要秘书联络的上级,就是“雪山”。

吴敬中在历史上确有其人,而且也真是保密局天津站站长,我们把《潜伏》中的吴敬中和史料中的吴景中两相对照,就会发现他既不是潜伏者雪山,也没有识破峨眉峰余则成。

天津城防图并非从保密局天津站泄露,真实的吴敬中是老蒋不待见、毛人凤也不喜欢,但是却有小蒋做靠山,所以他不可能像沈醉的姐夫余乐醒那样重新回归光明——复杂的经历,注定他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如果天津城防图真是经吴敬中或余则成之手送出,我们就真有理由怀疑这对军统临澧特训班的师徒属于同一条线上两个分支的潜伏者,但是很遗憾,为刘亚楼提供天津城防图的是另外两组潜伏人员。

《天津历史大事记》记载:“1948年1月中旬,天津地下党工运系统遭到很大破坏,国民党特务逮捕83人。他们在狱中坚贞不屈,终因证据不足,于5月1日被全部无罪释放。6月,隐蔽在国民党天津市地政局测量队的地下党员刘铁錞,利用工作之便,两次将国民党军城防图和市区行政图,经其领导的康俊山复制、伪装后,送往解放区。”

刘铁錞提供了天津城防图,在此之前,刘亚楼已经得到了一张包括塘沽在内的天津城防图,那是第十七兵团司令官、天津塘沽防守司令、长江防务预备兵团司令侯镜如提供的。

当年平津地区划分为三个防守区,北平防守区由四兵团司令官李文兼司令;天津、塘沽为一个防守区,由十七兵团司令官侯镜如兼防守司令,陈长捷任副司令,侯镜如兼任塘沽防守司令,陈长捷兼任天津防守司令。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侯镜如还是陈长捷的上级,所以陈长捷手里有的城防图侯镜如也有,侯镜如手里有的城防图陈长捷未必有,但是陈长捷和侯镜如手里有的城防图,刘亚楼手里都有。

目前没有资料记载1949年前在保密局天津站有我方潜伏人员,没记载不代表没有,而是没有暴露,该站副站长吕世伦确实是站长吴敬中在临澧特训班的学生,吴敬中的另一个学生,就是后来接任天津站站长并潜伏下来的李俊才。

有人说李俊才是吴敬中的历史原型之一,这显然是不太准确的——吴敬中离开天津,李俊才接班后带着四个潜伏小组到解放军军管会投诚了,他应该是李涯的历史原型。

李俊才投诚后进了战犯管理所,于1966年4月16日与保密局贵州站站长潘澄清 、策反专员熊武琪 一起被特赦。

特赦后的李俊才到一个西安市草滩农场当了教师,后来还当了为校长,他写的《保密局在天津的特务组织黑幕》,详细介绍了站长吴敬中、副站长吕世伦以及自己这个末代站长的结局。

1945年12月初,戴笠亲自到天津裁撤了原有各潜伏组织,建立军统局天津站,以陈仙洲为站长并兼任天津警备司令部稽查处处长和天津财产清查委员会行动组长。

1947年4月,陈仙洲调往沈阳,吴敬中接任天津站站长,1948年天津解放前夕吴敬中和吕世伦出走,保密局急派天津警备司令部稽查处副处长(处长李广和被抓后李俊才升任处长)李俊才接任天津站站长,布置特务潜伏。

李俊才挑选了一些未曾暴露过身份且有一定社会关系和职业作掩护的特务分子,分成四个情报组潜伏了下来——这就是电视剧《潜伏》中的“黄雀计划”。

吕世伦跟随吴敬中一起去台后当了小学教员,跟他的同学李俊才又做了同行,两位小学教员之间隔了一个海峡。

通过李涯的历史原型李俊才和沈醉等人的回忆,我们基本可以确定吴敬中并不是潜伏者雪山,也没有识破并抓捕副站长余则成或吕世伦。

吴敬中没有对副站长下手,或者是根本没有识破,这一点我们从电视剧《潜伏》中也能找到佐证:吴敬中对余则成进行了好几次试探,左蓝的牺牲,就跟吴敬中的试探阴谋有关。

吴敬中这个毕业于莫斯科中山大学的军统特务,对戴笠是很敬畏的,他的同学郑介民、小蒋都位高权重,所以老吴在军统(保密局)混得风生水起,哪有油水就往哪去,遇到风险就溜掉,连毛人凤都拿他无可奈何,这样一个树大根深的老特务,怎么肯像沈醉的姐夫余乐醒那样转向?

作为有留学经历的高级、资深特工,军统特训班教官吴敬中怎么会没有识破余则成的真实身份?这个问题的答案很简单:他的心思不在抓峨眉峰,而在于捞钱。

史料中的吴敬中是很擅长拉关系和做生意的,他发现老蒋必败无疑之后,就完全灰心丧气,转而一门心思赚钱了:“那么多重兵把守的大城市丢了,那么多战功卓著的整编军丢了,什么原因?我们还在这搜情报、抓内奸、查帮派,试图保住大天津堡垒,不滑稽吗?我年轻的时候也好斗、也清高,可你看我现在,除了衰老和靠贪污得来的那些东西,还剩什么了?”

吴敬中当年并没有五十九岁,按照史料记载,他逃离天津那一年是四十六岁,但是在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也可以算是一个老汉了。

人一老,就没了锐气和睿智,他想得更多的,是老婆孩子的生活,吴敬中有家有业,已经到了含饴弄孙的年龄,对部下打打杀杀的事情,他已经厌倦了。

有人说吴敬中对余则成的身份是看破不说破,这显然不现实,而且看破不说破也不是最高境界,我们把史料与小说、电视剧结合起来看,就会发现吴敬中已经达到一个更高的境界,这种境界用四个字就能概括:难得糊涂!

吴敬中难得糊涂,不但对老同学小蒋和郑介民交待得过去,毛人凤也没辙:我不抓余则成,不是包庇,而是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是峨眉峰!

王耀武经常“知不道”,吴敬中难得糊涂,这两个人的为人处世之道有异曲同工之妙,这也是我们看《特赦1959》和《潜伏》的收获之一:在很多时候,我们讨论的并不是电视剧,而是剧情背后藏着的隐情——电视剧可能没意思,但是有些事情越琢磨越有意思。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读者诸君看了吴敬中的相关史料和他在电视剧中的表现,似乎也会深有感触:吴敬中不知道余则成的真实身份,是不是比知道更安全、更高明?纵横比较,像吴敬中这样的老油条,我们看着是否眼熟?史料和文学作品中的吴敬中显然对余则成的身份都不感兴趣,他难得糊涂的背后,还藏着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如果吴敬中知道了余则成的身份,是会把他带在身边监控,还是会让他神秘消失?

不管怎么说,让吴敬中举报并抓捕余则成,都是不可能的,因为那样对吴敬中半点好处都没有——难得糊涂岂不比追根问底更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