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中国作家协会首次举办了“作家朋友 欢迎回家”的作家活动周活动。参加此次活动的36名会员作家大多来自“边地”和“基层”。有60后农民诗人白庆国,有从事家政和月嫂工作的70后作家范雨素;有做鲜花生意的80后诗人李永超;还有90后快递小哥诗人王二冬。北京青年报记者就此采访了范雨素和李永超,他们背负着生活的压力,有着种种不易,但同时拥有着“诗和远方”,用达观的心态来搞文学创作和为人处世。
写诗让自己变得“能说”
“在我的诗观里:写诗即说话,我为你写诗即我有话要说给你/你瞧,我这张坦诚的脸即阴晴表,毫无秘密可言……”这是笔名为“花郎”的80后诗人在2021年9月写的一首诗《给》。
在最近的中国作协作家活动周活动上,记者见到了这位“花郎”诗人李永超,比起范雨素的开朗健谈,他稍显得有些木讷内向,痩黑脸颧骨凸出,说话时声音低沉,语速较慢,没有诗句里那样“能说”。
李永超是云南曲靖市富源县人,写诗有16年时间了。作品刊载于《飞天》《诗潮》《边疆文学》《滇池》《散文诗》等刊物,入选《地学诗歌2011-2012双年选》《新世纪诗选》《实力诗人作品选读》《百年诗人新诗精选》下卷等多种年度选本,2017年出版诗集《在低处》。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李永超的处女诗作《缘分的天空下》创作于2007年,有感于从《读者》杂志上读到的叙利亚作者尼扎尔·格巴尼的爱情诗《最美好的消息》而作。“那时我20岁出头,正是谈恋爱的年龄。读完格巴尼的这首诗,总觉得这是某个爱恋我的女子写给我的一封情书!那赤裸裸、热辣辣的表白,字字句句如钟椎击在我心上,让我心潮澎湃,思绪万千,不禁感慨,我能写出这样美好的诗句该有多好。”
就这样,李永超尝试着仿造诗歌分行的形式跃然纸上,”缘分的天空下/无论富贵、贫穷、疾病或灾难/你非我不嫁/我非你不娶/你看我时,心里总有一只雄鹰扑棱棱飞起/我看你时,心里总有一只小兔子在蹦蹦跳……”李永超称,他平时性格内向,不善于口头表达。以诗歌传情达意,恰好能弥补他的性格缺陷。
开花店,亏损50万
沉浸在诗情画意中固然是美好的,但是李永超获得的诗歌稿酬远远不足以养家。为了维持生计,2010年他在斗南市做起了鲜花采购生意,还开了网店——一开始生意还不错,后来随着各种社交媒体平台层出不穷,网络主播直播带货,李永超网点的销量大不如从前了。
2020年疫情以来,李永超生意陷入困顿。本金加利息负债50多万元。每天面对催债公司五六个短信、七八个电话,李永超被弄得焦头烂额,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根本没有心思再去写诗了。
近两三年里,李永超一直打工还债——每天上午11点起床,饿着肚子去拍卖公司验花,下午13点钟开拍。拍完之后,把自己想要采购的品种买齐,再等着提货、装车、运货、配货、装箱开单,直到凌晨2点货运公司把货拉走了,他才收工回家——赶上七夕等节日,往往要忙到凌晨三四点。
“这个行业会让你变得很焦躁,每天都使人处于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丝毫不能有半点松懈。”李永超如是说。就这样,李永超月入近7000元。扣除房租及一家人生活费,省吃俭用终于偿还了大部分债款。
找回信心重新写诗
李永超又找回一些信心重新开始写诗——这其中不乏他工作生活见闻及与朋友的聊天信息,“傍晚时分,一位父亲模样的花农/用手拉车拖着两筐玫瑰,拼死拼活/好不容易挤进市场,人还没站稳/一群呲着大黄牙的恶狼就一窝蜂地扑上去/其中一个,动作娴熟地用电筒的光,在两筐玫瑰花上晃了晃/两筐玫瑰,就被他指腹为婚/无论美丑贵贱,旁人不许再提……”
“我的作品都是我真实的生命体验、真实的内心感受。很少去虚构。这样有时候导致自己的作品太实了,缺乏诗意美,格调降低了。”李永超告诉记者。
最近这个月,李永超已经写了八九首诗。他说,等生活彻底改善、心理压力没有那么大了,他计划去写更为细腻、更有哲思的诗歌。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张恩杰
编辑/崔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