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德旭谈金融监管：防范系统性金融风险等是金融监管最终目标

　　日前，第六届赣江金融高端论坛开幕式暨主论坛在江西财经大学成功举办。会上，中国社科院财经战略研究院院长何德旭在演讲中表示，防范系统性金融风险和防止金融机构不合规行为的发生是金融监管最终目标。

　　何德旭表示，现代金融监管首先要有确定的金融监管最终目标，就是在这样一个框架下，我们金融监管的目的到底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一个是防范系统性金融风险，另外就是防止金融机构不合规行为的发生，另一方面就是尽可能低的监管成本，还有就是要明确的金融监管机构的职责，最后一定要有一个达到高效的金融监管，这是我们理解的现代金融监管一些基本的要求。

　　何德旭认为，解决这样一些风险问题，加强和改善金融监管是非常重要的措施或者手段。

　　何德旭强调，金融监管国际协调，就是要解决一些跨国、跨市场的金融监管，这都是未来我们建立中国式现代金融监管框架时需要重点研究和考虑的一些内容。

　　以下为中国社科院财经战略研究院院长何德旭演讲实录全文：

　　接下来有请何德旭院长，何院长既是中国社科院财经战略研究院院长，《财贸经济》主编，又是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商学院院长，长期从事宏观经济、金融理论与政策研究。他的演讲题目是：《构建中国式现代金融监管框架》。

　　何德旭：尊敬的晓求校长、邓辉校长、各位领导、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大家上午好！

　　作为社科院财经战略研究院，作为财贸经济杂志社，非常荣幸和中国人民大学、江西财经大学共同主办赣江高端金融论坛，作为我本人也非常荣幸能够参加今天的盛会，向大家学习，同大家交流！刚才邓辉校长、晓求校长还有庄院长对论坛的主题都做了阐述，特别是晓求校长对这样一个宏大的主题做了非常深入系统的也非常全面的阐述，对我们理解中国式现代化背景下的中国金融发展，能够给我们很多的启示。

　　在这样一个背景之下，就是这样一个大的主题之下，有一个比较具体的问题，一个小的问题，就是关于金融监管问题，同大家做一个交流。

　　为了适应这样一个主题，我把我跟大家交流的题目定为构建中国式现代金融监管框架，这也是在中国式现代化发展、推进中国式现代化过程里面的一个重要问题，汇报四个方面的内容，一是这个问题的背景，二是现代金融监管以及重要性，三是结合最新的金融监管机构的改革，谈一下构建中国式现代化金融监管具体的行，四是关于金融监管值得进一步研究的问题。

　　关于金融监管或者中国式现代金融监管，在党的二十大报告里面应该有明确的说法，二十大提出，中国式现代化是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命题，也是作为党的中心任务提出来的，特别是到本世纪中叶，把我们国家建设成为现代化的强国。在二十大报告里面提出来，到2035年把我们国家建成一个现代化经济体系，所以在现代化经济体系里面，它自然地包括现代或者现代化的金融体系在里面。

　　我们看到在二十大报告专门强调要加强和完善现代金融监管，依法将各类金融活动全部纳入监管。这是在二十大报告对金融监管提出明确的要求。刚才邓辉校长致辞讲到了，总书记关于金融讲了四句非常重要的话，一句就是讲到金融是现代经济的核心，当然不是总书记第一次讲，改革开放之初小平同志就讲过。总书记讲，金融是重要的竞争力，金融安全是国家安全的重要组成部分，金融制度是经济社会发展中重要的基础性制度。这都是讲金融的重要性。总书记很多说法和提法在过去教科书里面是没有讲到这样的内容，所以我们觉得特别在学习总书记经济思想的时候，关于金融系列论述值得我们高度重视。很多内容在未来有可能进入到教材里面，进入到课堂里面。

　　还有二十大和十九大报告里面，我们都看到关于现代金融的说法，在二十大报告讲到要建立现代的中央银行制度，加强和完善现代的金融监管，这是二十大报告里面讲到的。十九大报告讲到要着力加快建设实体经济、科技创新、现代金融协同发展的产业体系，这是明确提出来的。现代金融加现代产业体系里面，它核心的地位和作用。另外十九届四中全会讲到要健全现代金融体系，要建立现代的金融制度，这都是对我们建立现代金融、现代金融体系体制提出的明确要求，所以我们看到十八大以来，对现代金融发展提出明确的要求。

　　这里面有一个小的问题，现代金融怎么说，是现代金融还是现代金融体系还是现代金融体制，我们觉得内涵有差异，比如二十大提出现代化的经济体系、现代化的产业体系，作为现代化经济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们可不可以提现代化的金融体系，还是提现代的金融体系，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是内涵是值得大家深入探讨的。

　　关于金融监管，大家非常熟悉，他讲的一个是金融监督，一个是金融管理，这两方面的内容构成金融监管的核心内容，所以对金融监管的阐述里包括金融监管的主体、金融监管的客体、金融监管的手段、目标，这都是我们了解现代金融监管需要认识的内容。

　　关于现代金融监管有一种观点，可以看一下过去一些经典的辞典里讲到，现代金融监管制度发源于西方国家，形成和发展有两百多年历史，并且至今仍然在不断革新、完善，我想这里讲的现代金融监管制度跟我们今天讲的特别十九大、二十大报告里面讲的现代金融监管制度可能不是一个概念，这是值得我们注意的。

　　另外，我们也看到去年底人民日报上银保监会主席郭树清专门讲了加强和完善现代金融监管，他讲的是二十大报告里面加强和完善现代金融监管的解读，他讲到现代金融监管的基本内涵包括六个方面，一个是宏观审慎，第二是微观审慎，第三是保护消费权益，第四是打击金融犯罪，第五是维护市场稳定，第六是处置问题机构。当然这些内容可以作为现代金融监管基本的内涵，所以这样的背景下，就现代金融监管还是值得我们研究的。

　　我是从六个方面对现代金融监管框架做了一个概括，当然这个概括肯定是不全面不准确的，只是提出来供大家参考，就是对现代金融监管从哪些方面理解、进行阐释，报告六个方面的内容，就是应该有基本的条件，第二这样的框架应该有基本的手段，另外功能还有基本要求、基本标志、基本特征。这样一些内容构成现代金融监管的基本框架，这样一个框架跟我们传统的金融监管相比，它有非常明显的差异，有非常明显的区别，可以大致从六个方面对现代金融监管体系进行理解。

　　我们特别想说的就是现代金融监管框架的基本特点，我觉得应该强调的是三个方面：一个是先进性。这是我们在传统金融监管基础之上必须有它的科学性、有它的创新性、有它的前瞻性、有它的战略性这样一些特点。我们现代金融监管一定要着眼于长期，要不断适应外部环境的变化，并且在考虑到外部环境变化的背景下来设计我们的金融监管制度，并且对我们的金融监管作出一些结构性的安排。这就强调我们现代金融监管一定是一个适应性非常强的，特别是适配现代化经济体系、现代化国家建设的需要作出的安排。

　　第二强调的是有效性。现代金融监管的效率是非常高的，这里强调，一方面要以最低的成本，另一方面也要实现金融监管的目标，无论是技术上面，还是经济上面，都应该是可行的，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强调它的灵活性，就是刚才晓求校长讲到的它一定有很强的自我调整、自我适应的特点，所以监管松懈，以及对问题金融机构过度的宽容，又可以避免不计成本因管制带来的各种副作用，刚才晓求校长强调金融监管和创新的关系，在现代金融监管框架应该有这方面的特点，我们讲现代金融监管决不是一个硬的金融监管，也不是强的金融监管，应该是友好、适应经济发展，同时监管过程中促进金融的发展，促进经济的发展，所以我们觉得这是现代金融监管。刚才讲先进性，我们传统的金融监管肯定做不到用先进、现代的科学的体制、机制、制度、法律、技术，特别是技术，现代金融监管一定是技术上非常先进的金融监管框架。

　　概括一下，现代金融监管首先要有确定的金融监管最终目标，就是在这样一个框架下，我们金融监管的目的到底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一个是防范系统性金融风险，另外就是防止金融机构不合规行为的发生，另一方面就是尽可能低的监管成本，还有就是要明确的金融监管机构的职责，最后一定要有一个达到高效的金融监管，这是我们理解的现代金融监管一些基本的要求。

　　这里要讲一下中国式，重要有中国特色的金融监管，就是中国式现代金融监管，什么是中国式现代金融监管，我们理解这个问题的时候，应该考虑到每个国家经济发展、金融发展都处于不同的阶段，另外金融体系的结构、金融体系的规模，每个国家都不一样，还有金融管理的能力和水平在每个国家也不相同，所以应该说不存在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普遍适用的金融监管框架，这是我们理解中国式的基本前提。在这样的前提下，现代金融监管有自身的要求、自身的特点，也有各个国家金融监管共同的特征，还有基于自己国情的中国特色，这是我们理解的中国式的金融监管。

　　这两方面如何体现中国式的金融监管？我觉得从中国的情况来看，有两个方面特别明显，一个就是中国金融监管的政治性，就是要坚持和加强党对金融工作的全面领导，包括党对金融监管工作的全面领导。第二就是要体现人民性，就是要强化金融监管金融管理、满足人民群众多样化的金融服务需求，同时切实保护金融消费者、投资者的权益，我觉得这两方面是能够体现中国金融监管不同于其他国家金融监管的。

　　金融监管现代性，主要区别于现代金融监管和传统金融监管的基本特点，就是数字技术在金融监管中的作用，这是现代金融监管的基本特点，不在这里跟大家做过多阐述，现在我们在金融监管方面做了很多转型。

　　应该说这些年来总书记高度重视中国式现代金融监管，多次提到金融监管问题，也不做专门介绍了，特别第五次全国金融工作会议上明确提出来，要推进构建现代的金融监管框架，这里也讲了很多内容。

　　还有在19年的时候专门讲过金融监管方面的内容，金融监管方面确确实实存在一些问题，前不久3月份美国硅谷银行倒闭之后，一些国际机构都开始对现在的金融监管开始反思，也有一些具体的内容，还有人民银行前不久一季度货币政策里面也对硅谷银行破产之后，我们在金融监管存在的问题进行了总结和反思，提出来要重视中小金融机构的监管。

　　这一轮金融改革是在推进中国式金融监管的具体实践，这次改革是一个问题导向，就是要解决金融领域长期存在的突出矛盾和问题，这个突出的矛盾和问题有这么几个方面：

　　一个方面就是从金融监管本身就是要解决金融体系、金融机构自身存在的问题，包括教科书上反复讲的，负外部性，和信息不对称。还有金融领域出现新的情况，比如金融创新的层出不穷，新型金融市场的形成，还有金融机构资金逐渐模糊的业务界限，都对传统的金融监管提出了新的课题。还有金融监管自身存在的一些问题，包括金融监管的真空、金融监管的漏洞、重复金融监管以及监管效率不高，所以我们要解决这样一些问题，就要对现在的金融监管机构进行一些改革。

　　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比较突出，还有这方面的情况，一个就是金融风险。17年打了金融风险的攻坚战，但是可以看到我们现在仍然面临比较大的金融风险的问题，比如说商业银行资产质量的问题，特别中小银行，房地产金融风险，这个大家非常清楚，影子银行业务风险，地方政府隐形债务风险，都值得我们高度关注。还有大型企业的债务风险以及外部冲击的风险，这些风险都值得我们高度关注。

　　解决这样一些风险问题，加强和改善金融监管是非常重要的措施或者手段。

　　第二方面就是金融服务的低效率。可以从很多指标来看，比如社会融资总体回报率、边际资本的产出率，可以看出金融服务的效率是在下降的，还有一些指标，比如金融业收益率和实体经济收益率，无论是同德国相比还是同美国相比，都存在着巨大的差异，基本上金融业的收益率和实体经济收益率和发达国家基本属于颠倒的格局。

　　还有企业金融化的程度，另外就是过去反复说的金融业增加值占GDP比重比较高，往往我们把它作为金融业发达、金融业作用重要的一个指标，但是现在看来，如果同实体经济发展相比，这样一个指标可能并不是越高越好，反而越高体现金融从实体经济承担的负担和压力更大，还有宏观杠杆率、企业杠杆率都能说明这个问题，金融和实体经济的关系、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效率低下，从这样一些指标都能够得到这样一个基本的判断。

　　还有一个问题要解决，就是金融腐败，大家都非常清楚，从最近几年统计数据来看，也体现了这样一个情况，对这样的问题的解决，也需要我们来加强和改善现在的金融监管。

　　针对这样一些问题，我们国家对金融监管机构进行了改革，特点有这么几个方面：一个方面就是突出党对金融监管工作的集中领导，一个是组建中央金融委员会，第二组建中央金融工作委员会，是加强党对金融监管工作领导的集中体现。加强党对金融工作的领导，应该说是最近几年一直做的工作，不是说新设两个机构才开始，实际上过去特别十八大以来，党对金融工作的领导都是非常强的，这里面强调的是党对金融工作领导的核心地位，是把握中国全局、把中国领域政策的方向，包括制定金融发展战略，规划金融发展路径、主导金融发展的方向，所以这里面特别强调并不是党要包办一切，而是要管大事、议大事、谋大事，做好金融领域重大工作的顶层设计，发挥总指挥的作用，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有这样一个很清晰的认识。这也是非常明确的，过去我们也是这么做的，只是这次改革更加明确了党对金融工作的领导。

　　第二个特点突出统一金融监管的基本取向。建立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让这样一个总局统一负责除证券业的金融业监管，强化机构、行为、功能、穿透式、持续监管，对这方面的功能也进行了明确的界定，所以5月18号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正式挂牌，新的局长强调，要敢于监管、精于尽管、严格问责，要不断完善具有中国特色的监管体系，努力消除监管的空白、监管的盲区，大力推进央地监管的协同，这些都是现代金融监管的核心内容。

　　所以从现代金融监管最基本的要求来讲，就是要统一监管，过去我们服务业监管不是现代监管的核心内容，金融监管总局统一负责金融监管的职责。另外也把人民银行原来监管的微观审慎监管的职责划入到国家金融管理总局，让人民银行专司货币政策和宏观审慎的职责。

　　还有把金融控股公司偏监管职能并入到金融监管总局，还有实现统一的行为监管，过去的行为监管有三个方面负责，这次都统一到了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这里面有一个问题，就是这次没有把证监会划入到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大家有不同的看法，前不久谢平专门到我们那边讲过一次，这个问题我也没有理解清楚，他讲到为什么没有把证监会划入到国家金融管理总局，他讲了几个理由，说第一监管对象不同，证监会要监管上市公司有五千多家，将来有一万多家甚至更多，另外证券公司基金公司的业务和银行保险公司有很大的不同，还有就是投资者投资损失在证券资本市场是由投资者自己承担的，所以跟银行、跟保险公司不太一样，由于有这样一些差异，所以他说现在没有把证监会划入到金融监督管理总局里面来。

　　我自己觉得，作为一个国家的金融监督管理总局，既然是对所有金融活动实施统一的金融监管，我觉得从趋势和方向上来讲，未来证监会还是有可能并入到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的体系里面来。这个应该是现代金融监管框架基本的或者说核心的内容。

　　这就是我们跟美国金融监管体系、英国金融监管体系还是有比较大的差异。所以国家监督管理总局设立之后，它统一监管和功能监管会得到极大的提升，这也是履行好现代金融监管方面的职责。

　　还有一个内容就是要理顺中央和地方金融监管体制改革。过去我们确确实实存在很多问题，就是很多金融问题需要中央和地方协调，并且往往协调不好，所以出现了很多金融风险包括去年河南村镇银行以及一些区域性金融风险，我们都暴露出在金融监管方面的问题。

　　还有统一了债券发行市场。过去我们债券发行是由几个部门负责，这次都统一到证监会，但是发行市场统一了，交易市场或者说流通市场并没有统一，将来也要走向统一的方向。还有就是加强金融管理部门工作人员统一规范管理。这个也有一些具体的内容，这是值得我们关注的。

　　虽然我们进行了这么一次金融监管机构的改革，但是以我们需要建立的中国式现代金融监管框架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做，比如金融监管领导、协调、与事实机制需要厘清，还有金融风险的应对处置，它的针对性和有效性需要进一步增强。再一个是过去学术研究长期的问题，我们过去在学术研究上，在讨论金融监管是不是有必要，我觉得现在大家基本形成了共识，需要研究、需要重点讨论的就是提高金融监管的有效性，这是值得深入研究的，包括建立现代金融监管框架如何提高它的有效性，也值得我们深入研究。还有就是要加快推进金融管理体制和法治建设，另外就是要怎么样做到金融监管国际协调，就是要解决一些跨国、跨市场的金融监管，这都是未来我们建立中国式现代金融监管框架时需要重点研究和考虑的一些内容。

　　上面就是我向大家汇报的主要内容，谢谢大家！

　　袁红林：谢谢何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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