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文化 > 正文

“天下文章,莫大于是”

“天下文章,莫大于是”

2021年3月11日,星期四

《似水 牛年的挣扎》,齐一民/著,云南人民出版社2023年1月第1版。

每期《读书》上都有几篇好文章,3月份这期上最奇特的莫过于林鹄所作的这篇《本朝无名臣亦无奸臣——乾隆年间的尹嘉铨案》,对我来说这是一篇读着会偷乐出来的文章,但各花入各眼,你怎么看,我就不知道啦。

另一篇是庄锡华写的《天下文章,莫大于是》,是说怎样做文章的,其中有一段他引用金圣叹的话:“古人著书,每每若干年布想,若干年储材,又复若干年经营点窜,而后得脱于稿,裒然成为一书也。今人不会看书,往往将书容易混帐过去,于是古人书中所有得意处,不得意处,转笔处,难转笔处,趁水生波处,翻空出奇处,不得不补处,不得不省处,顺添在后处,倒插在前处,无数方法,无数筋节,悉付之于茫然不知,而仅仅粗记前后事迹,是否成败,以助其酒前茶后,雄谭快笑之旗鼓。”

巧了,抄到此处忽然想到金圣叹和那个尹嘉铨,一个被腰斩,一个被绞死,都是读书人,都没啥好下场。

本人写书的程序倒是恰如金圣叹所言:每写一个文集我都多少“布局”过,只不过本人作品的“局”,布置时从没有那么精心。我写书时往往随机写,跟着故事的发生发展写,今天写时大多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但终局的时候又似乎顺理成章严丝合缝——这一点我自己也觉得有如神助。比如刚写完《六十才终于耳顺》时,后几十页取材于大年初二在王府井偶遇陈乐民先生的著作,于是我便跟着他的书籍进入“人生六十”哲学层面的探讨,之后又有他夫人资中筠先生的“参与和加盟”,而我之前压根不知道他们二人是夫妻。最奇巧的是正当不知如何把全书“收场”时,“今日头条”上忽然飘来叔本华关于生命段落的区分的言论——那是西方人能和孔子“六十而耳顺”旗鼓相当的最恰当言论,于是我顺势将其纳入书中,给全书做了能首尾呼应的“结扎”——整个过程犹如同“机遇”在空中接招儿过招儿和还招儿,等百多页的札记体小说结束后摊平一瞧,宛若事先严谨地安排好和精心布置过的……

写作的好玩和得意也正在此处——你总在“知道、不知道”“预谋好、偶然出现”的夹缝中用笔奋战,有时是因有长期“储材”,有时是因与和飞来机缘的机灵相遇,有时是处心积虑的“经营点窜”,于我呢,却大多是采用“齐天大圣金箍棒”零散打点来的众多素材和碎片:我用“大圣袖珍笔”将纷乱而光怪陆离的它们时而大胆时而细心地缝制、缝制成看似有鼻子有眼有头有尾有中心思想和主题的三十部文集,而其中就有三部“生命大段落咏叹调”:《四十而大惑》《五十还不知天命》以及《六十才终于耳顺》。

如今,反正想写的我大多写完了,至于读者是否认真读、是否会“将书容易混帐过去”,那就不是——老孙(齐)俺该操心的啦!

哦,再补充下,那个尹嘉铨被绞死的“罪名”之一就是因为乾隆到七十岁时说他已经“古稀”,尹嘉铨七十岁时也说自己是“古稀”,敢和皇帝相提并论“古来稀”的他就被另一个“古稀者”吊死了。

这事说稀奇也不稀奇。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