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两党正在推出一项仓促制定的美国政府债务上限协议。该协议避免了美国政府灾难性的违约,但对于减缓债务总额的大规模增长几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目前,美国联邦债务总额正在以10年内超过50万亿美元的速度增长。
预算专家表示,最新债务上限协议的第一个问题在于,它只限制了非国防类的政府可自由支配的开支,仅占今年6.4万亿美元美国联邦预算的1/7。国防、退伍军人福利,以及成本昂贵的社会保障安全网计划都没有被包含在内。
从长远来看,由于美国人口老龄化导致了医疗和退休金支出的增长,以及国会未能推动加税,新的债务上限协议并不能改变美国长期并日益严重的财政收入缺口。
南卫理公会大学的公共政策教授、财政专家Dennis Ippolito表示:“如果担心的是赤字和债务问题,那么这个协议并没有解决。从本质上讲,目前正在实施的是民主党的政府开支政策和共和党的税收政策,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两项政策会有任何变化。”
新协议将31.4万亿美元的债务上限暂停至2025年1月,这使得今年美国政府的非国防类可自由支配开支与上年基本持平,并将在2024财年增加1%。
美国国会预算办公室估计,新协议将在10年内节省1.3万亿美元的政府开支。
即使是这些节省也可能被证明是镜花水月,因为美国国会有权在两年内放弃自己强加的这一政府开支限制。在此基础上,共和党在2017年通过的减税措施将于2025年到期,但该党正在推动延长这些措施。
更糟糕的是,更高的利率正在给美国政府带来更高的偿债成本。国会预算办公室估计,到2033年,偿债成本将达到目前的3倍,至1.4万亿美元,远远超过届时预计的国防预算。
社会保障和医疗保险不受限制
在债务上限谈判中,美国总统拜登和众议院议长麦卡锡都承诺,不会触及美国债务积累的主要因素:不断上升的社保养老金和医疗保险福利成本。
根据国会预算办公室的数据,到2032年,美国社会保障成本预计将增加67%,而在此期间老年人的医疗保险成本将增加近一倍。届时,65岁及以上人口将占美国总人口的46%,高于目前的34%。
这两个项目加在一起约占当前美国联邦支出的37%,而在10年后这两个项目可能会无以为继。加上其他面向退伍军人和低收入人群的福利计划,此类的“安全网”项目支出已经占美国政府预算的超过一半。
与每年金额固定的可自由支配项目不同,这些“强制性”项目会向所有有资格享受福利的人支付资金。国会预算办公室估计,到2033财年,美国政府将在这些强制性项目上支出6万亿美元,高于今年的4.1万亿美元。
为了缩减债务,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建议美国削减社会保障和医疗保险成本,包括提高年龄要求,加强经济状况调查,以及设置其它限制。
然而,美国的政策制定者们并未讨论这样的选择,尤其是在2024年美国大选即将到来之际。
原因很简单:这些政策受到公众的欢迎,几乎所有人都可以享受到福利,而一些项目已经成为美国许多老年人的生命线。今年1月进行的一项调查发现,84%的民主党选民和73%的共和党选民都反对削减社会保障和医疗保险支出。
加税,不仅仅是对富人
一些预算专家指出,美国的税收收入是经合组织(OECD)富裕国家中最低的,应该进行加税。
IMF西半球部门代理主任Nigel Chalk表示:“从纯数学计算上来看,美国联邦预算必须在收入方面采取行动。”
然而,这在未来几年内的可能性不大。拜登去年提出的许多加税计划都未能获得通过,当时民主党还控制着国会的参众两院。目前,控制众议院的共和党已经明确表示,这是不可能的。
拜登的方案是对富人和企业加税,而年收入在40万美元以下的人将不受影响。IMF表示,这种区别对待也不可行。
保守派曼哈顿研究所研究员Brian Riedl则估计,民主党支持的所有加税方案都无法在10年内平衡预算。
IMF建议对企业、富人和收入增加者征收更高的税率,但这不是美国国会关于财政问题的惯常讨论范围:基础广泛的消费税、碳税,以及对雇主提供医疗福利、抵押贷款利息,以及主要住宅销售收益的长期税收减免。
哈佛大学肯尼迪学院教授、美国政府商务部前财务官员Linda Bilmes表示,新的债务上限协议忽视了越来越多的减税措施,这些减税措施通常会延长,同时几乎不会引起争论。Bilmes曾在世纪之交帮助实现了上一次的预算平衡。
她表示:“我们有1万亿美元的税收支出,这些支出阻止了资金的流入,并且非常有利于社会上的‘有钱人’。我们甚至没有在最新的协议中考虑这一点。”
新的前进方向?
财政专家认为,如果想要对政府支出和收入进行痛苦的改革,那么还需要一个新的两党财政委员会,并获得授权去改革于1974年更新的支离破碎的预算程序。
以往这方面的努力成效不大。1983年的一项计划推动了工资税和社会保障退休年龄的提高。2010年,当联邦债务达到13.5万亿美元时,两党组成的委员会建议通过加税和削减政府开支,在10年内削减4万亿美元的赤字。然而,这个计划未能成功,当时的美国总统奥巴马拒绝支持该计划,导致了2011年美国国会对债务上限的争论。
Bilmes说,新的委员会需要走得更远,改变美国国会目前运转不灵的财政委员会结构,并取代当前的债务上限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