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解读《平凡的世界》第一部第三十一章。专门说说贺秀莲这个姑娘。
孙少安带回来一位“大眼睛的山西姑娘”,他的父母是既高兴又忧愁。高兴的是秀莲人样好性格好还不要彩礼,哪里去找?忧愁的是办婚事要一大笔钱,却又哪里去找?
幸好,孙家人缘好,得到了金俊海一家的帮助,婚事无忧了。
贺秀莲却和他们不一样,她“现在却只有高兴而没有忧愁。她并不知道这家人在背后为她和少安办喜事而怎样奔波和熬煎。她只是一味地沉浸在她自己的幸福之中”。
生活的艰苦会慢慢展开,与秀莲内心的预设应该会有分裂,甚至她因为太过艰苦的生活而早逝(她患了肺癌,而在八十年代这等于宣判死刑),但至少现在,她并没有时间去多想;况且,就她选中少安这事而言,她的决定是无比正确的,少安始终是一个值得她爱和托付终身的男人。
我们跟着作者的笔触来了解一下贺秀莲吧。
秀莲五岁那年失去了母亲,她和姐姐秀英是靠父亲贺耀宗一手拉扯大的。父亲是个“远近出名的酿醋好手”,所以尽管靠上山劳动收获不了多少粮食,却靠着卖老陈醋的收入,“光景不仅没垮过,反而比村里其他人家要宽裕一点”。因此上门求婚的人家不少。后来姐姐秀英考虑到父亲孤身一人,妹妹还小,就招了本村的常有林做了上门女婿。
这就是有一门技艺的好处,古往今来都很实用。
秀莲挺与众不同。她天性不爱念书,读完小学后就不再上学,“觉得在学校不如在山里劳动自由自在”;到了十八九岁谈婚论嫁年龄了,她“心中已经产生了需要一个男人的念头,但本村和周围村庄她认识的小伙子,她连一个也看不上”。
然而她又不是“心比天高”想攀个工作人,“她知道自己没文化,不可能找一个吃官饭的人。就是有工作人看上她,她也不会去嫁给人家——两个人地位悬殊,又说不到一块,活受罪”。
够清醒,够理性。那她是“务实的物质主义者”吗?更不是。
眼看过了二十,她苦恼起来了,期间不少上门提亲的,里面显然是会有家境不差的人家,但是她“一个也看不上”,甚至跟家人说“周围没她看上的男人”——注意,她看重的是“人”。
她的家人们甚至开玩笑说那要么给她找一个外地的女婿,不料她居然很认真地表示“只要有合心的,山南海北我都愿意去!爸爸暂时有你们照顾,将来我再把他接走”。
后一句是没有实现的,前一句其实也是“随便说说”,却是真的成了现实——孙少安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见到少安之前,秀莲经历了漫长的等待,见到少安后,节奏突然变快了:
她“惊喜得心嘣嘣乱跳”:
天啊,这就是她要找的那个人嘛!他长得多帅!本地她还没见过这么展扬的后生!再说,这人身上有一股很强的悍性,叫一个女人觉得,跟上这种男人,讨吃要饭都是放心的;只要拉着他的手,就对任何事不怯心了。相比之下,本地那些想和她相好的小伙子,一个个都成了毛手毛脚的猴球小子!
她很快陷入热恋:
她马上把自己一颗年轻而热情的心,交给了这个远路上来的小伙子。当少安一再说他家如何如何穷的时候,她连听也不想听。穷怕什么!只要你娶我,再穷我也心甘情愿跟你走!她爱上少安后,就舍不得离开他了。
她主动缩短恋爱和结婚的间隔:
依她的想法,她即刻就准备跟少安回去结婚。但亲爱的少安哥说这太仓促了,他歪好得回去准备一下,最早看明年后半年能不能办事。她只好收回了马上结婚的打算,但绝对不同意明年后半年才结婚!她提出:最迟在春节就办事!
她是那样依恋少安,硬是留少安在她家住了将近一个月,直到再不回家不行了,她又撵着他来到了双水村。“她生怕他像一只鹰似的飞去再不返回来”。
而在少安家里,秀莲“就像回到了她自己的家”,住下就不肯走了,如上回所说,直到过了“打枣节”、中秋节,冬季快来了,父亲来催促了才依依不舍地回去。
并不是她习惯“烂包”,只是因为“她热爱自己的心上人,对这个穷家的确没一点不满意,反而觉得一切都很亲切,很入眼”。
当然,根本上是因为她相信这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只要他们相爱。
在这部分,作者有个评论:
有文化的城里人,往往不能想象农村姑娘的爱情生活。在他们看来,也许没有文化就等于没有头脑;没有头脑就不懂得多少感情。可是实际也许和这种偏见恰恰相反。真的,正由于她们知识不多,精神不会太分散,对于两性之间的感情非常专注,所以这种感情实际上更丰富、更强烈。
我也搞不清作者说农村姑娘的感情更丰富、更强烈的道理对不对,他大概是表示文化人比较“现实”,会“算计”吧。
我是觉得,感情这东西,跟有没有文化、文化程度高低是无关的,秀莲对少安的感情,与润叶对少安的感情,与晓霞对少平的感情,都值得欣赏和赞美。
我们就这样初步认识一下贺秀莲,之后的事情,我们下回再读吧。
《平凡的世界》被誉为“茅盾文学奖皇冠上的明珠”,这部由著名作家路遥用生命创作而成的长篇小说,以“我们可以普通,但不可平庸”的正能量,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年轻人。这是一部值得反复阅读的经典作品,每个为人生理想而奋斗的人都值得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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