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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小伙儿靠一个链接成交上万次,带动村民增收三四十万元

安徽小伙儿靠一个链接成交上万次,带动村民增收三四十万元

山静似太古,日长如小年。

文/易琬玉

编辑/郑亚文

黄山脚下的黟县碧山村,有着四通八达的柏油马路,但路上来往的车辆并不多,公交也是1小时一趟。人们把事情安排得妥当,日子也缓慢悠长。

不过,在习惯了“慢”的村子里,也冒出了一家“抢快”的淘宝店。店主郑涛每日算好了时间,清早采下成熟的蔬果,下午避开灼人的暑气,在家打包,然后赶在五点前把货送上快递运输车。他卖得最多的,是地里的新鲜蔬菜,往往次日就能出现在周边省份客人的餐桌上。

这个随手上架的商品链接,两年成交了上万次,“有客人连续两年,每周下两单”。郑涛以“蔬菜盲盒”形式按斤卖菜,复购率超30%。他不仅盘活了搁置五年的店铺,也带动60多户村民增收30万—40万元,卖出超10万斤蔬菜。

回乡创业成第一批民宿老板

(中学时期的郑涛,左一)

1988年,郑涛出生在黄山市宏村镇,他老家所在的泗溪村,比游人如织的“画里乡村”宏村古镇更为偏僻,得再往山里蜿蜒20公里。小时候,郑涛住的并不是白墙黑瓦的典型徽派民居,而是朴拙简约的黄泥老宅。他的童年在村里度过,“采茶挖笋,下河捉鱼”。

郑涛的父亲是村里少有的拥有高中文凭的年轻人,他就读的“南湖书院”后来成了宏村最有名的打卡景点。在郑涛的记忆里,父亲是村里售卖山货和茶叶的中间人。等到郑涛在县里上高中,一家子也都在县城奔波,老两口租住在曾经的国营旅社陪读,也在县城开了间山货店。

带着家里人的期望,郑涛考到了湖北大学,“但当时我对于人生的规划是模糊的,只知道在父母眼里,最好的出路就是考上公务员”。2012年毕业的郑涛,在武汉坐了两年办公室,却没有等来“上岸”的编制,他最终决定回来。

对于从小在景区边上长大的他而言,家乡的月更圆,机会也比外面多。

(宏村)

2014年,黄山市大力发展乡村旅游。回乡的郑涛在旅行社待了一段时间,负责招揽旅客,对接本地服务。人口总量在150万人的黄山市,2014年共接待游客4165万人次,但哪怕郑涛走遍了景点周边,“基本找不出民宿,都是千篇一律的酒店”。

当时,国内经营民宿的不过3万多家,全球共享住宿行业鼻祖“爱彼迎”也才进入中国。于是,郑涛将爸妈盘下的商铺改成旅社,成了国内最早一批民宿老板。

郑涛的旅社在黟县茶城,距离宏村和西递两个景点都不过十几分钟车程,算是旅游集散点和中转站。而在这里,郑涛的“黟县人民旅社”别具一格,一进门就像是走进了20世纪80年代的客厅。

这种“国营风”源自他的童年记忆。从小他就跟着父母租住在曾经的国营旅社里,为了复原记忆里的模样,他搬来了父母结婚时打的桌柜和椅子,接待台后的一整面墙是块写着“人民旅社”的大黑板,上面有时会画周边的旅行攻略,有时是外出的郑涛留下的字条,“老板外出,房卡放桌上即可”。

当时店里来的都是年轻人,厨房常年有人交流做饭,旅客们聚在大厅里看电影,跑去山上露营,看星星或者“侃大山”……郑涛也因此结交了五湖四海的朋友,“在经营民宿之后,我才逐渐觉得自己的方向是清晰的”。

金风玉露一相逢

2016年,郑涛遇上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位客人。

建筑设计专业的黄晶,因古村保护项目深入黟县,她原本打算短租在黟县人民旅社,“当时看这家民宿评分高,想着住段时间,来了才发现自己没订上”,但热心的郑涛还是帮她安排好了住宿和旅游攻略。

两人因为聊天互生好感,后来成为恋人,“虽然一个在上海,一个在黄山,周末想见就会立马安排见面”。

2017年4月,因为一篇有关“在线短租”的报道,郑涛登上了《人民日报》。那几年,他的旅社基本天天处于满房状态,触到了生意上限,加上父母在老县城的山货店面临拆迁改建,郑涛决心把隔壁店铺也盘下来,取名为“妈妈的山货店”。

得知民宿需要扩建,黄晶索性辞去了上海的设计工作全力帮郑涛装修,两人也结束了异地恋。这一年的夏天,他们仿佛用了所有力气做准备。在焕然一新的旅社里,他们贴上喜字,举行了婚礼,成了后来众多背包客眼里的“神仙夫妻”,也有了小孩。

“神仙夫妻”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家庭旅馆的运营模式,意味着大部分事情都要亲力亲为,“哪怕只是在旅社爬楼梯上下,一天也能走17000多步”。

但这样的生活,夫妻俩都很热爱。他们一边带娃,经营着自己的小家,也在田间古镇里组织夏令营、研学班等各类活动。

2020年,有旅客在民宿度过了一次特殊的春节——因为疫情,原本只打算逗留几天的客人,待了半月之久,之后也没有住宿订单。郑涛迎来了旅馆生意最为惨淡的一年,没有收入的他想着做点线上生意,于是想起搁置了五年的淘宝店。

当年刚回乡时,他开淘宝店卖过山货,“用直板手机拍详情图,挺粗糙的”。因为当时旅馆生意太好,网店一月才有零星几单,郑涛也就不怎么打理线上店铺。疫情期间闲来无事,郑涛重新上架了山货茶叶,甚至尝试做直播带货,但生意还是没啥水花。

2020年7月,自家的小菜园成熟,郑涛发了条朋友圈,“大丰收!七月小菜园,时蔬随心配”。

没想到这条朋友圈吸引了关注和订单,农家菜上架店铺后,订单从一天几份,日渐增多到每日上百份,小菜园根本供应不过来。

这块小菜园是两年前郑涛的父母开垦荒地的成果,和他的旅社就隔着一条马路,以往只是自给自足或者送朋友。因为面积不大,每日采摘的蔬菜种类不固定,郑涛只能按实际收成打包按斤卖,“误打误撞摸到了‘蔬菜盲盒’的概念,没想到火了”。

被拍上万次的“蔬菜盲盒”链接

(郑涛和母亲)

2020年,郑涛的淘宝店开始热闹起来,唯一一个链接——“蔬菜盲盒”,被大家买了又买。

那年“双11”购物大促,商家们都抢着上新铺货,郑涛却暂时下架了这个最火爆的链接,“实在是没这么多蔬菜供应,而且‘双11’期间快递多,物流时效没办法保证,担心我们的菜烂在路上”。

尽管买家求菜需求高涨,但为了保证蔬菜自然的生长,郑涛不能去“催”。

漫长的农耕文明留给农人许多智慧,在黟县的农谚里有讲,“芦花带肚,豆子下土。芦花扛旗,豆子做新娘(开花)”。农人依靠节气和植物的状态判断农事,不早不晚,马虎不得。

在广袤的土地上,付出力气就会有收获,而人的气力总归有限。就像当年开旅社,一满房生意就“触顶”,现在郑涛的蔬菜生意也是一样。

(郑涛和父亲)

店铺没有做推广,蔬菜大约定价在9元/斤,比一般蔬菜贵,但高峰的时候,他一天能卖出7000—8000元。自家菜园供应不过来,郑涛就去收售邻居家的菜,“现在和66户村民达成了合作关系,平均每户增收6000元”。

他的店铺原本叫“拜年山”,名字就取自黟县的一座山,专门售卖黟县的茶叶和土特产。后来他卖菜供不应求,就在拜年山脚下的碧山村,开垦了49亩闲散荒地,因为碧山萝卜出名,他就将自己的这一项目名为“萝卜计划”。

(郑涛的农场一角)

郑涛后来才发现,网店里的很多顾客,是以前住过他旅社的客人,“大家默默在淘宝店下单”。有的客人连续两年每周拍两单,不仅自己吃也买给家人朋友。

郑涛估计,“蔬菜盲盒”这一链接已经被拍了上万次,它也带动了店里其他产品的销量,“父母收的茶叶和山货放在店里,客人搭配着蔬菜买,这些特产销量也翻了近十倍”。

母亲了解时蔬的搭配炒法,偶尔郑涛会在包裹里塞南瓜花、水芹菜、五加皮等野菜,好多客人不认识,就会跑来后台问他,“在消息记录里搜‘怎么吃’,能搜出一大堆对话”,甚至有客人坚持每天和他分享自己做的菜。

郑涛沿用原种和当地种植方法,借助黄山脚下得天独厚的气候条件,种出了“记忆里的味道”。有顾客告诉郑涛,“难得在小青菜里吃出一点苦味,这苦味不记得多少年没体验到了”,这让他想起1975年清明在杭州龙井村喝到的龙井茶,“现在再也没有了”。

也有顾客是在生了小孩儿之后,才开始购买农家菜,“她们先是每周自己下单,但后来了解到大部分人固定每周都要买两次,我们就推出了月卡、年卡的会员制度,顾客不用再操心卖菜,也能比单独下单更便宜”。

“蔬菜盲盒”的链接显示复购率超30%,郑涛粗略估计,他已经卖出了超12万斤蔬菜,带动当地农民增收30—40万元。这一创业项目让郑涛第二次登上了人民网,他也准备探索其他的优质单品,带动更多村庄和农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