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鸟老人”南下过冬：每年超百万人赴海南，有人再上岗发挥余热

温暖舒适的气候条件，即使是数九寒冬，人们也能穿着衬衫、凉鞋舒服过冬。近年来，东北、北京、山东、河北等北方地区的老人纷纷在冬日到来前前往温暖的南方地区过冬，他们也被形象地称为“候鸟老人”。

在众多南方地区中，海南尤其受到青睐。公开信息显示，每年有超过100万名老人到海南过冬。老人们不用操心照顾孙子、孙女，也不再担心儿女工作是否顺利，湿润的海风、松软的沙滩让他们的生活节奏慢下来，也有人在这里“再上岗”，在异乡发挥余热。但也有老人表示，“候鸟老人”要想完全融入当地人的社交圈，仍需要时间。

冬日如春，“候鸟老人”享受慢生活

每天凌晨5点以前起床，在家里练练哑铃、做套操，上午在家中休息或在小区里遛弯儿，中午睡个午觉，等日头不那么热了，再去10分钟便能走到的海滨浴场散散步，看孩子们在海滩上叽叽喳喳地疯跑，或者去不远处的奥特莱斯打发时光——这便是哈尔滨老人王晓（化名）在海南三亚的冬季生活。

王晓今年67岁，今年是他在三亚过冬的第四年。前些年，不少东北地区的老年人开始“组团”到海南过冬，王晓的女儿便和单位同事一起琢磨，在海南给父母买套房，三亚亚龙湾区域成了她的首选。

“孩子没怎么跟我们商量，没过多久这房子就买了，我们老两口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候鸟’，每年11月中旬到三亚，一般要住到第二年4月以后才回哈尔滨。”海南冬季温暖如春，出门穿短袖凉鞋，夜生活丰富热闹，这与冬日的哈尔滨截然不同，王晓十分心仪。

王晓喜欢安静，他在三亚住的社区里人口密度不大，这让他感受到些许世外桃源的意思。“别人可能觉得我跟老伴儿过得太寂寞，但我们觉得慢生活挺好。早上锻炼的时候，我会做上早餐，高压锅里放上小米或大米，慢慢熬。7点半，老伴儿也起床了，馒头、花卷、鸡蛋，再来点儿小咸菜，这样的早餐和在哈尔滨一样。”

和王晓安静的生活不同，同为哈尔滨人的江中华喜欢热闹。今年69岁的江中华没在三亚买房，而是每年到这里租房过冬。今年，江中华租住在三亚市港门村商品街，这里是三亚著名的“候鸟老人”租住区，“候鸟房”大多在20多平方米，有厨房，每月租金在1700元左右。“今年的租金比往年贵两三百元，可能是来这里过冬的老人多了，租金价格上涨了一些。”江中华说。

商品街距离白鹭公园1公里左右，白天公园里跳舞的、下象棋的、锻炼的，吹拉弹唱好不热闹，江中华最喜欢公园里的三角梅，“不像我们东北，冬天户外没花，白鹭公园的三角梅开得可盛了。”

江中华是和同学、朋友五六家人一起到三亚的，大家基本上都租住在商品街，老朋友们在三亚也会聚餐，20多平方米的出租房便成了聚会点。江中华说：“别看这房子小，但是也能坐下七八个人，大家喝点儿小酒、聊聊过去的故事，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老年人觉浅，深夜商品街生意红火的大排档偶尔会将江中华吵醒，他也不恼，干脆打电话给还没睡觉的老朋友约顿小烧烤，“在三亚享受的就是这种慢生活，节奏慢下来，心情也就松弛下来了。”江中华说。

11月16日，海南三亚，早晨的白鹭公园，市民正在进行体育锻炼。图/IC photo

退休后再上岗，地方成立人才工作站

在三亚，有的“候鸟老人”只是来度假，有的则开启了退休后的再上岗生活，这是老人们自己也没想到的意外结果。

北京老爷子张博达（化名）于2016年在海南省东方市买了房。东方市距离三亚市驾车160多公里，说起买房，老爷子说：“刚开始也考虑过三亚，后来发现东方也很不错，对老年人很友好，气温二十七八摄氏度，没三亚那么热，但阳光充足，水质也好。”

往年去东方过冬，张博达和老伴儿大多是坐火车，头天晚上从北京西站上车，晚上睡一觉，第二天早上就到东方站了。张博达在东方的家距离火车站不到1公里，老两口拖着行李走路就能到。今年，张博达的一个朋友准备开车去海南，所以老爷子便和老伴儿搭了车，10月3日从北京出发，10月5日抵达。

退休前，张博达是一名民警，在公安战线工作了一辈子，积攒了丰富的工作经验，同时老爷子还是一名律师。冬天把家搬到东方市后，当地相关部门便邀请这位老民警在东方市相关部门做兼职，为当地居民提供法律咨询。这样一来，“候鸟老人”张博达意外地在异乡开启新的职业生涯。

每天上午，张博达从家到单位上班，他专业、耐心地向市民提供法律帮助。下午是张博达休息的时间，社区里有个大游泳池，物业每天用电将泳池里的水烧得热乎乎的，张博达便和社区其他“候鸟老人”一起，在池子里泡泡“温泉”，让身体放松放松。

在东方市发挥余热的张博达每天过得充实自在，因为有了工作，他也结交了不少当地朋友。不过张博达也发现，“候鸟老人”要想完全融入当地人的社交圈，仍需要时间，“举个例子，因为这里比较热，当地人一般都是晚上8点以后出来活动，但咱们晚上八九点都快睡觉了，所以生活上有‘时差’。”

记者注意到，在海南，越来越多的“候鸟老人”像张博达一样继续发挥余热。据了解，为了满足“候鸟老人”的精神文化需求，三亚市天涯区于2019年成立三亚市天涯区候鸟人才协会。协会会长罗志平介绍，协会由院士科学家、农业农村、文化教育体育、企业家、医疗、妇女、科技数字化、艺术、志愿者等九部分组成，成员大多是来三亚避寒旅居的“候鸟老人”，大家可根据自身情况选择擅长的领域参与活动。

2017年，澄迈县老城镇候鸟管理服务中心正式成立，大量有爱心、肯奉献的“候鸟老人”聚在一起，利用专业知识提供医疗帮扶、建设完整社区等。2022年7月，在老城镇候鸟管理服务中心团队的基础上，澄迈县老城镇社区发展协会成立，并成立澄迈县老城镇社区发展协会候鸟人才工作站。

异地生活，看病实时结算、蔬果肉蛋一应俱全

“候鸟老人”过冬，除了生态环境好、气候适宜，生活便利也是要考虑的因素。

2017年，北京市民陈菲在海南省澄迈县给父母买了套过冬房。刚开始琢磨买房的时候，陈菲考虑过海南陵水和福建北海，但前者房价比澄迈高，后者冬天有时气温比三亚低，经过权衡，陈菲把目光锁定澄迈。

刚退休的北京公务员果女士租住在三亚，原本只打算住一个月的她这两天决定再住一个月，“主要是社区生活很方便，住在这里跟住在公园里似的，社区菜站里蔬果肉蛋也很全，自己做饭也方便。”

“候鸟老人”虽然在异乡过冬，但是多年来，不管是租房还是买房，他们早已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说起哪儿有菜站、哪儿的菜便宜，老人们都门儿清。

张博达告诉记者，东方市农贸市场大部分商品价格与北京相差不多，但是水果特别便宜，“北京冬季哈密瓜卖挺贵，但是在这里只要一块钱一个，两块钱能买仨。”

王晓居住的小区配有小超市，蔬果肉蛋一应俱全。有时候他也会乘坐公交车到附近最大的农贸市场——新鸿港市场采购，往返的车费一共6元，“这里的青菜价格跟哈尔滨差不多，大白菜也就一两块钱一斤，海鲜和水果比哈尔滨便宜很多。”

在商品街租房的江中华和老伴儿一个月的生活费用大约3000元，“在餐馆里吃饭比较贵，我们一般都自己做饭，三四块钱一斤的洋葱、土豆，大约5块钱一斤的绿叶菜，牛羊肉稍微贵一些。整体算下来，跟我们在哈尔滨生活的开销差不多。”

此外，多位接受采访的老人表示，赴外地过冬前，他们都会携带一定数量的常备药，比如高血压药、降血脂药、感冒发烧、消化类药物等。老人们表示，社区内或者附近均有药店，购买药品比较方便。

哈尔滨姜女士和北京王女士的父母也都在三亚过冬，她们均表示，根据医保政策，老人只要提前在当地或手机APP上完成医保备案，在海南的大部分医院看病都可以实时结算。

新京报记者 吴婷婷

编辑 白爽 校对 李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