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沉静中思考生死——读《沉思录》有感
Part1
马科曼尼人战争
以此为起点,奥勒留开始分析人对生死和世间万物应该采取的态度。如同他承认自然界被支配一般,他很自然地将这种关系也放到了人类社会身上,即人类社会本身也是被“理性精神”支配,那么显然有利于“理性精神”发展的就是“善”;而一切财富、地位与名誉既然不与“理性精神”同构,也不能长远地存在于世界上,必然不应当被我们视作追求的对象。相反,人类互相友爱,自觉地完成“理性精神”为我们安排的一切,保持理性的思考才是最珍贵的——因为若是互相厮杀则是在阻碍“理性精神”向前发展,虽然他认为“理性精神”是无法消灭的,正好比一个人无法抓到另一个人的思想。“人们是彼此为了对方而存在的”(奥勒留《沉思录》)。他进一步认为根本没有恶,有的只是“没有认识到善是什么”(奥勒留《沉思录》)的人,人类社会与自然世界一样也是永恒向前发展,而人类的精神也会陆陆续续按其宿命归于推动世界发展的“理性精神”的洪流中。因而他在社会历史问题上是宿命论的,认为社会历史的发展已被规定好了方向,而从属于社会历史的个人命运也被安排妥当了。
在此基础上,他引出了他的整个生死观。
“多少人在享受赫赫威名之后被人遗忘了,热切地追求你认为最好的东西,痛苦不是不可忍受或永远持续的……死亡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奥勒留《沉思录》),他以为死亡并不可怕,因为就算肉体消散殆尽但精神不灭,人的精神于死后回归“理性精神”的大河中恰似回到了家园,而肉体的腐灭则像落叶归根一般为其他事物提供了养料,这是正常的、有益的甚至是值得高兴的,因为这意味着我们终于摆脱了痛苦和感官的干扰;但他也并没有因此主张人主动走向死亡,相反他认为“幸福在于做人的本性所要求的事情,使你的生活井然有序是你的义务”(奥勒留《沉思录》),他反对的是沉湎于物质生活并因此争斗损害他人,而我们若为了真正幸福,恰恰只需要沉思,保证自身的理性思维,因为这“始终在人的能力内”(奥勒留《沉思录》)。
马可·奥勒留
Part2
这便是《沉思录》的巨大魔力,他在保证理性思考的前提下为人提供了应对苦难的现实生活的方法,这在当今对世人也是会有重大启发的,这也是他的伟大所在。但同样我们需要明白的是,他的理论自然也因他具体的历史时代条件有他的矛盾、局限之处,对此我们需要有充分的认识。
其次是他在社会观上决定论与目的论的矛盾。在历史问题上,承认“理性精神”的他首先是决定论的,人类社会犹如身体之一部分被决定,这在逻辑上似乎是难以辩驳的。但问题在于,何以保证人类历史的发展是按我们所向往的好的一面发展?如若是,便不可能有奥勒留所设想的是万物的规律、推动的力量而必然因此不带“感情”色彩的“理性精神”;如若不是,那么人类为什么不按自己的意志行事而非要遵循“理性精神”?奥勒留显然也明白地看到了这一矛盾,他承认“自然界是无关善恶的”(奥勒留《沉思录》)以坚持“理性精神”的地位,又说“神不会让我们堕入邪恶之中”(奥勒留《沉思录》),这是他的悲哀与妥协。悲哀在于看到人对社会历史的无力,妥协在于承认了神,实际上就已经踏入了目的论的范畴。
这种矛盾在客观唯心主义中是常见的,也是难以解决的,好比康德延续霍布斯的传统认为人类社会被决定好比石头被重力所决定,但在认识人的地位、为人类找出路的情况下只能设下一个带有目的的上帝,人类社会的意义就在于在自由的发展下认识到“理性精神”的安排与规律,但结果只能是永远无法达到。而在这一问题上,康德显然比奥勒留认识的深刻,因为他在认识论上辩证吸取了休谟的经验主义与笛卡尔的二元论营养。他知道“个人按道德原则进行行事结果只能是无可避免的悲剧”(康德《判断力批判》)。奥勒留承认的恰恰是个人的善,他的道德原则体系也没有很好地被阐述,而几乎是完全建立在人的内省思想上——问题便在于如何保证人们对于善的认识是统一的?奥勒留显然是步入了悲剧,他说“世界是向一目的发展的,但这一目的可能不被理性精神所认识”(奥勒留《沉思录》)已是自乱阵脚、自相矛盾。并且,在对人与万物、“理性精神”与万物的关系的描述中,他的观点也颇有漏洞。他一方面从现实出发不得不承认有“有害”的事物,但他同时又断定“理性精神”的前进无法阻挠。他一边说“理性精神”穿过“阻碍”就像思想穿过实物无法被阻挡,另一边又说自然界的“副产品”和人类的争斗是减损,是确确实实的阻碍,在经验世界里有矛盾对立的力量,而在“理性精神”中却没有这样的元素,实在令人费解。从马克思主义哲学来看,奥勒留的矛盾恰恰是客观唯心主义诸多固有矛盾的体现,比如忽视了人在社会历史中的主体作用,比如把理性这一大脑的机能视作世界发展的力量,比如不可避免地走向了形而上学——即承认“理性精神”永恒向前发展而非于矛盾对立中发展。我们需要对其进行客观理性的批判,要注意到其思想受其所处时代的历史情境、生产实践水平和认识能力的制约,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方能有所收获。
康德
Part3
灾祸始终是对人类的一次大考,这时始终敞开大门的人文精神宝库却显得异常珍贵。白岩松每每谈及汶川地震时他给灾区人民送去的克伦佩勒指挥的《德意志安魂曲》竟跨越了晦涩的表达及时间与民族的界限给无数人带去安慰都显得惊讶,也许真正重要的是大家都在具体的历史生命实践中对“人”进行深刻的思考与体验。而伟大作品中对“人”的关怀所带来的巨大力量,正是我们始终需要不断学习吸收并在实践中不断发掘出的内容。这不仅是《沉思录》和《德意志安魂曲》的价值,更是一切关乎“人”的作品的价值。
指挥中的克伦佩勒
Part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