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研究不无聊
从脑损伤到学习能力的一切相关事物让科学家兴趣倍增
图片来源:Patrycja Podko cielny
对于无聊,目前并未有普遍接受的定义。不过,无论它是什么,研究人员都认为,无聊绝不是抑郁或情感淡漠的另一个名字。
1990年,在James Danckert 18岁时,他的哥哥Paul开车撞到了树上。当Paul从废墟中被拉出来时,身上多处受伤,包括一处头部创伤。
事实证明,恢复异常艰难。Paul曾是一名鼓手,但即便是在受伤的手腕痊愈后,打鼓也不再让他感到快乐。Danckert记得,Paul再三痛苦地抱怨说,他只是觉得无聊。
数年后,当Danckert正在受训成为一名临床神经心理学家时,他发现自己和约20名也曾遭受过创伤性脑损伤的年轻人呆在一起。想到哥哥,Danckert问他们是否也比之前更容易感到无聊。“每个人都回答说:‘是的。’”
这些经历帮助Danckert开启了现在的研究路径。如今,他是加拿大滑铁卢大学的认知神经学家,并且是对无聊进行严肃的科学研究的为数不多但队伍日渐壮大的科学家之一。
对于无聊,目前并未有普遍接受的定义。不过,无论它是什么,研究人员都认为,无聊绝不是抑郁或情感淡漠的另一个名字。
对无聊的测量
对无聊进行的科学研究至少可追溯至1885年。当时,英国博学家Francis Galton在《自然》杂志上发表了一篇题为《对烦躁的衡量》的短文,描述了焦躁不安的听众在一次学术会议期间是如何表现的。不过,几十年过去后,只有少数人认真关注了这个问题。
1986年,情况开始发生变化。当时,来自美国俄勒冈大学的Norman Sundberg和Richard Farmer发表了他们的“无聊倾向性量表”(BPS)。这是研究人员衡量无聊的第一种系统性方法。他们不用再问研究参与者“你是否感到无聊”,而是看参与者对一些陈述在多大程度上同意或不同意,比如“时间似乎总是过得很慢”“我感觉工作中大多数时候都是力不从心”“我发现自我放松很容易”。参与者的累计得分能测量出他的无聊倾向性。
BPS开启了新的研究途径,并且充当了其他无聊量表的启动点,从而成为让该领域变得愈发重要的催化剂,以及将无聊和诸如心理健康、学术成功等其他因素联系起来的工具。
不过,加拿大约克大学心理学家John Eastwood表示,它也存在一些得到广泛认同的缺陷。例如,BPS是一种自我报告的测量,而这意味着它具有必然的主观性。另一个缺陷在于它测量的是无聊的“易感性”——特质型无聊,而不是在任何特定情形下这种感觉的强度,即所谓的状态型无聊。研究一再表明,这两种量度是彼此独立的,但研究人员才刚刚开始弄清楚它们。
目前,科学家仍在讨论如何改善BPS。2013年,Eastwood帮助开发了多维状态无聊量表(MSBS)。该量表的特征是拥有关于即时感受的29句陈述,比如“我陷入一种感觉并不相干的情形中”。和都是关于参与者习惯和个性的BPS不同,MSBS试图测量在被询问的那一刻人们感觉有多无聊。研究人员希望,这将为揭示无聊对于每个人来说是什么提供更好的机会。
无聊和自我控制
几十年来心理学研究中采用的一种创造特定情绪的方法是向人们展示一段视频剪辑。而诱导产生快乐、悲伤、生气、同理心和很多其他情绪的视频都经过了科学验证。
2014年,宾夕法尼亚州卡耐基梅隆大学的研究人员发表了一篇旨在开始将无聊诱导过程标准化的文章。它比较了6种不同的无聊诱导方法,代表着3个宽泛的分类以及对照视频。研究人员利用MSBS分析了每项任务会引发多大程度的无聊,并且利用一种名为“分化情绪量表”的方法测量了每项任务是仅引发了无聊,还是很多其他情绪。所有6项任务都比对照视频无聊得多,并且几乎无一例外地引发了无聊。最无聊的一项任务是要求参与者点击鼠标,将一个钉子的图标按顺时针反复旋转四分之一个圆圈。
此后,Danckert说,“我认为自己可能正在放弃视频方法”。相反,他将依赖于行为任务。
然而,工具的不确定性为研究人员能合理地衡量无聊留下了漏洞。例如,很多和无聊高度相关的现实问题同包括成瘾、赌博、暴食等自我控制的概念存在关联。“我将无聊的特征描述为自我管控上的缺陷。”Danckert说,“它是你在参与周围环境中的任务时存在多大困难。你的自我控制能力越强,感觉无聊的可能性就会越小。”
这是否意味着自我控制和无聊是相同事情的量度?即便是Danckert对此也不确定。想想那些有着创伤性脑损伤历史的人们。“无法自我控制是他们的问题。”他认为,“他们可能做出不当的冲动行为,变得更加鲁莽,并且可能牵涉到药物及酒精滥用。”Danckert看着自己的哥哥Paul在受伤后经历了所有这些事情。
不过,在Danckert的研究样本中,即年龄主要在四十几岁、有着创伤性脑损伤的人,衰老似乎弱化了无聊和自我控制之间的关联。Danckert介绍说,在尚未发表的数据中,他的病人报告的自我控制水平并不低于普通人群,但他们的无聊倾向性得分要高很多。相比之下,Danckert的哥哥似乎展示出相反的效应。他同自我控制问题斗争了很多年,但最终变得没那么无聊了,并且重新找回了对音乐的喜爱。“这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仅次于他的孩子。”Danckert说。
因此,人们有理由推断无聊和自我控制能独立存在,但至今尚未有足够证据对此进行更多了解。
无聊研究令人着迷
尽管存在各种不确定性,但研究人员认为,他们正在打下基础,为解决真正重要的问题创造工具和标准。
展望未来,诸如Eastwood等研究人员将致力于寻找更好的方法理解什么是无聊及其为何同如此多的其他心理状态存在关联。他们还想在不是北美大学生的人群中研究无聊。这意味着要对年龄更大的人群以及来自不同民族和国家背景的个人开展测试。同时,考虑到无聊可能对教育产生的影响,这还意味着要开发适用于儿童的BPS和MSBS版本。
很多研究人员同样希望扩大研究范围。为获得自我报告之外的数据,Danckert打算研究脑部结构,并且分析BPS得分高的人和得分低的人是否存在差别。这些数据将帮助他理解为何无聊在一些有着创伤性脑损伤的人群中表现得如此明显。
Danckert表示,还需要更多科学家意识到无聊研究是令人着迷的。“或许我们正处在让足够多的人在该领域取得更快进展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