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名交通员遇害,叛徒是谁?站长调查:自己的干兄弟有嫌疑
作者:武陟东旭
“孙站长,赵、李二位同志被害了!”
“你说什么?这绝对不可能,除非是出了内奸!”
1942年7月15日,是安徽铜陵地下交通站副站长孙林最纠结的一天,住宿在钟仓乡大姚村老乡家里的两名交通员(一名姓赵,一名姓李)被日军杀害了。
在敌后,地下工作者被抓被杀害是常有的事,孙林凭什么断定出了内奸?
因为赵林此前见过两位同志,他们原先打算住在钟仓乡西湖村,在临行前改变,决定到大姚村去住宿。知道他们这个决定的,只有孙林和自己的助手杨罗,而杨罗一直在身边,并未离开过自己。
因此,孙林断定,一定是赵、李跟自己告别后,遇到了自己人,透露了住宿地点,被那人告密了。
那么,他俩是如何遇害的?
1942年7月13日子夜,万籁俱寂,劳作了一天的安徽铜陵钟仓乡大姚村百姓早已进入梦乡。
突然,几声枪响划破了夜空的宁静,其间还伴随着日本狼犬的狂吠声。
【资料图片交通员】
村民刘大爷从梦中惊醒,赶紧去喊寄宿在家里的2位交通员,但为时已晚。
他吃惊地发现,十几个敌人翻墙而入,他们从里面把院门打开,潮水一般涌入。
不一会,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他们端着三八大枪,明晃晃的刺刀在月光的映照下格外刺眼。
不用问,他们是来自铜陵据点的日军。
“出来,都给我出来,把那两个新四军交通员叫出来!”翻译官恶狠狠对刘大爷吼道。
“啥交通员,俺不知道。”刘大爷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看着自己家的东屋门,两个同志就住在那里。
他发现,东屋的门已经打开,这说明两位同志更早就听到动静,很可能出门逃走了。
看到这里,刘大爷如释重负,他长舒一口气说:“不信,你们可以去搜。”
话音未落,几名日伪军就闯进了东屋,在那里翻箱倒柜搜了起来。
接下来发生的事出乎意料,日军从院子西北角的羊圈里发现两个人,他们不是别人,正是两位交通员。
原来两位交通员警惕性很高,半夜听到枪声后翻身起床,开门往外冲,上了院墙后看到外面全是敌人,只得返回。
地下交通员的职责是收集情报和送信,并不是杀敌,而且他们的身份是隐蔽的,并没有带枪,不然遇到盘查就露馅了。他们遇到敌人返回之后,不敢到屋里去,情急之下藏到了羊圈里,结果被敌人发现。
很明显,这伙敌人直奔刘大爷家,还说是“两名交通员”,说明敌人是有备而来,并非误打误撞。
既然如此,他们肯定事先得到了准确的情报,不然不会在半夜三更出动。
日军抓获了2名交通员,如获至宝,先是利诱,后来是严刑拷打,希望能从他们口中得知有用信息,好顺藤摸瓜,将我铜陵地下交通站一网打尽。
但他们费尽心机,一无所获,两名交通员宁死不屈。
敌人气急败坏,将他俩残忍杀害,还将人头割下来悬挂示众。
铜陵地下交通站负责人孙林知道后,无比悲痛。悲伤之余,他决定找出内奸,为2位同志报仇,同时清除心腹之患,不然的话还会有更多同志被害。
孙林原来只是铜陵县杨坦孙村的一名农民。抗战爆发后,他和弟弟孙太然、妹妹孙太英都参加了革命。甚至他的母亲俞嫦娥,也在家里挖地洞,家里变成皖南特委和铜陵敌后县委的落脚点和聚会地。
经过几年血与火的考验,孙林立场坚定,经验丰富,头脑清醒,思维缜密,已经具备了一个特工的素质。
两位同志的牺牲让孙林开始陷入深深沉思——是身边人小杨泄密?还是两位交通员和自己告别之后遇到了什么人?
思来想去,孙林决定必须自己亲自出马,通过打入敌人内部的地下工作者取得联系,请他提供相关的线索。
孙林化装成一个算卦的老先生,下巴上沾了山羊胡,戴着一顶破瓜皮帽,手里举着一个步幡子,上写“神算李”三个大字,弓腰驼背,颤颤巍巍地上路。
他一路通过敌人盘查,来到犁桥的“章家布店”——地下秘密交通站。
如果是以前,他会直接进入店铺后院和店铺掌柜进行交谈,但刚出了2个同志被害的事,他格外小心,不再面谈,而是假装讨水喝,进入店铺。
看看左右没人,孙林偷偷地将一封叠成小方块的信,塞到了布店掌柜章某手里。
章某心照不宣将信收好,装入袖子里,然后用目光示意孙林,请放心。
章掌柜很快开始行动,打算和潜伏在日伪军内部的华明楷取得联系。
半夜时分,章掌柜来到华明楷住所旁巷子里,将信放在拐角处墙壁中,一块松动的不起眼的青砖下。
险恶环境下,隐蔽战线工作者联系方式是极其隐秘的,他们不但是单线联系,而且有时候甚至不知道上线或者下线是谁,用不见面的方式交接情报。
这样一旦有人暴露,就不会互相受牵连。
其实章掌柜传递信息并非固定的,华明楷只知道有同志会将情报放在青砖下面,却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放。
他会定期散步,走到松动的青砖旁,反复观察之后,迅速拿出青砖,取走情报。
华明楷取了信,回到家里,打开纸条一看大吃一惊,上面写着:“店小二出事,有陷坑,明察。”
信件内容是暗语,“店小二”是指两名交通员,“陷坑”就是内奸,“明察”就是揪出内奸。
华明楷一看攥紧了拳头,知道出了内奸。接下来,华明楷更加频繁跟伪小队长杜某进行接触,请他打牌、吃饭、逛窑子,在聊天中,把话题引两位交通员遇害的事。
功夫不负有心人,华明楷终于找到了线索。
告密者逛窑子的时候,说起了被杀的新四军。
窑姐叹气说:“前两天被杀的新四军太可怜了。”
伪军小队长说:“他俩是被同党出卖的。”
窑姐问:“你怎么知道?”
“还有我不知道的事?”小队长得意地说。
很快,当孙林再次来到布店的时候,章掌柜将一张纸条悄悄塞给了孙林。
孙林假装弯腰提鞋,敏捷地将这张纸条藏在了鞋底的夹层。
遇到盘查,敌人就是脱光了搜,也不会想到鞋底有夹层,还藏有东西。
孙林回到住所,小心翼翼地脱下鞋子,取出纸条,慢慢将它打开,一行字映入眼帘。
不出孙林所料,原来两名同志的牺牲,确实是因为有人出卖。
出卖两位交通员的人,孙林太熟悉了,他的名字叫郜德恩。
他的隐秘身份,是我石佛乡的负责人,公开身份是日伪犁桥乡乡长。
这个郜德恩是孙林的下线,还是其母的干儿子,说起来也是自己的干兄弟。
郜德恩比孙林参加革命还早,是孙林的引路人,对敌斗争意志坚定,很有成绩,被委以重任。
看信之后,孙林难以置信,郜德恩怎么会当汉奸,出卖自己的同志?会不会是敌人的离间计?
可是,华明楷的信说得明明白白,赵、李二位同志跟孙林告别,遇到了自己的老领导郜德恩,三人一起到一家叫“万客来”的饭店吃饭,然后才去了大姚村。
吃饭期间,二人向郜德恩透露了自己的住宿地址。
单凭华明楷的这封信,孙林还不能完全确定郜德恩为叛徒,毕竟事关重大,冤枉一个人就是一条人命,杀错了谁也负不起这责任。
为了慎重起见,孙林去了“万客来”饭店,假装吃饭,向店小二打听。
店小二说的话,让孙林的头大了:“那天被日军处决的两个人,前两天黄昏的时候在我们店里吃过饭,还有一个人陪同,他是犁桥乡的郜乡长。”
这下,孙林不再怀疑,事情水落石出了。
不过孙林心中还有一个疑问,如果郜德恩叛变了,他为什么不出卖自己?
当天晚上,孙林见到郜德恩的时候,对方也是这样辩解的。
但是,郜德恩的神情出卖了他自己:他眼神闪烁,说话没底气,也没有否认跟被害的二位交通员那天黄昏在一起吃饭。
孙林用犀利的目光看着对方,手伸向腰间的手枪。
郜德恩虽然参加革命早,但手身没有孙林好,两人之前曾经多次比试,他都不是孙林的对手。反抗的话死路一条,唯一办法就是感化孙林。
这样想着,郜德恩突然跪下求饶:“我是一时糊涂,但我没有出卖你和干娘,那样的话我不是可以获得更大奖赏?看在这个份上,饶我一死,我从此离开铜陵,不问是非。”
孙林有些犹豫,毕竟两人交情不浅。
但他转念一想,两名交通员的血不能白流,自己不能放过郜德恩这样的败类。如果放了他,不但对不起组织,而且他一旦反扑,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孙林铁青着脸,对郜德恩说:“看在往日情分上,留你一个全尸,别废话,转过身去!”
郜德恩听了瘫软在地上,绝望地闭上眼睛。
孙林从裤腿中拔出尖刀,寒光一闪,“嗖”的一声,刀子直刺郜德恩咽喉。
叛徒郜德恩死了,罪有应得,但是留下了很多谜团。
谜团一:孙林的家,是新四军的落脚地,距离犁桥据点只有一里路,郜德恩完全清楚,他为何不告密?
谜团二:郜德恩为什么没有出卖自己的接头人孙林?
谜团三:郜德恩是什么时候叛变的?为什么会叛变?
这一切,都成了永远的谜。
不管怎么说,孙林嫉恶如仇,忠心耿耿,敢于大义灭亲,值得敬佩。
孙林的母亲俞嫦娥也是好样的,她的二儿子孙太然为了抗日献出了生命,她为了掩护同志,曾经6次被捕,受尽折磨,但是坚贞不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