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叶子》吴用偶然间发觉刘唐的异样,更得知晁天王的秘密
水浒中的宋江为阎婆惜所累,彻底走上江湖,受众男儿钦慕,成为梁山第三任寨主,此际遇靠天时[1],更靠人和,游历江湖,其结识了近半的好汉,还借机收拢了不少朝廷降将。能够坐稳交椅离不开敢于发声的李逵、武松等人的强力支持,更离不开吴用幕后的谋划与运筹,而花荣更是将其视作父兄,同生共死,放弃了前途,放弃了生命。
年画《水泊梁山一百零八将》
梁山百八人,与宋江同死者只有李逵、吴用、花荣三人,而李逵耿直无双,有多次顶撞宋江处,甚至怀疑过宋江强抢民女,虽知饮下毒酒后言:“罢,罢,罢!生时伏侍哥哥,死了也只是哥哥部下一小鬼。”
语意中或许有那么一丝的无奈与抱怨,故而堪称宋江的铁杆支持者则无外吴用与花荣。
智多无用是书生——吴用
大哥这次真的是喝醉了。唉,也难免,人生大起大落,命运跌宕起伏,短短几年间,由一个永远无法真正入流的小吏成为号聚一方的豪杰,由一个体制外的盗魁即将成为招安后的将官。时代的终南捷径无外如此啊。是不是日后会出现“欲当官、杀人放火受招安”之类的做官秘笈啊?[2]哈哈哈,就是不知道我们能申请原创吗?
只是,梁山,真的要迈入新的阶段了吗?我的济世之志真的可以实现了吗?
想当年,少年的我也曾立志于学成文武艺,货于帝王家,企盼着能有如刘备般的英雄识才于躬耕之地、诵读之时,只是文不成,武未就,声名未响,空有加亮之号,空有凌云之志,虽自认是智多星,可姓氏中的“吴”限定了再大的“用”最终还是零啊!
理想总是丰满的,而现实却又总是如此的骨感。当昔日逃学的学生成为老师,当“子曰诗云”沦为稻粮谋,当先天体质限定了体力,武艺一途我也是早早地放弃了,剩下的便只是一个埋名于乡野的酸儒,一个空谈抱负的村学究,这成为我似乎无法更改的宿命。
一直以所谓的“躬耕于南阳”自勉自励,可一眼能看穿百年,天下的格局如一团乱麻,人生一轮,又有何意义呢?
《水浒叶子》吴用
偶然间,发觉了刘唐的异样,更得知了晁天王的秘密。秘密一旦分享,结局只有两种,或者入伙,或者殒命。我选择了后者,或许表面上是无奈,实则是缘于心底深处的那一丝悸动,尤其是晁天王那一句“不义之财、取之何碍”更是直指内心,凭什么我生来就“无用”,凭什么我就只能做乡村的孩子王?
黄泥岗上的小试牛刀,让我听到了热血的流淌,断金亭上的摔杯为号,让我看到了理想的张扬。只是,似乎仍有不足,水泊之水毕竟不深,梁山之地毕竟不广,卧龙之志又岂会仍在于此?加亮,加亮,何时才能碰到肯于三顾的明主呢?至少只知喝酒吃肉的晁天王做不到大耳[3]的程度吧!
百无一用的书生意气或许指的便是我吧?总是想得太多,而又总是没有行动的能力,所谓的“加亮”可能“加”的就是一种矛盾与困惑吧!直至宋大哥的出现为我打开了另一扇窗户,他的样貌虽极为普通,但我从他的身上明显地感受到了一丝刘皇叔的气息,感觉他的耳朵好像也还真不算小,难道他才是我的真命天子?
杨柳青年画吴用
虽然晁天王也推崇于我,信任于我,但交心之谈甚少,尽是多喝点酒、多吃点肉式的体贴。宋大哥却与我分享他的困扰,分享他的不平,分享他的抱负,甚至他的名声之所由来。九天玄女之书[4],梁山座次之定,招安大业之成,这是我们之间的默契,更是我们共同的志之所向。
此时招安或许不是最佳时刻,只是孔明不也曾经历过多年的奔波,也曾经历过难出祁山的困扰吗?由乱而治,由匪而正,招安是必经之路,哪怕最终是毁灭的结局,至少比简单地躺平梁山要好得多[5],这便是我与宋大哥最大的默契。
晁大哥,为了梁山的未来,为了天下的苍生,当然更为了加亮抱负的实现,兄弟只能心有所愧了。或许有的梁山兄弟会把我当成墙头草,或许日后有人会把我当成被阴谋家,唉,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的晁大哥,我的晁天王,你还在天上看着兄弟们吗?那一块小小的灵牌是承载不了您的厚重的,尤其是上香众人的百般心思,想来也是您最不喜欢的,早早上天何尝不是您的最佳出路呢?我知道你看到今天的热闹,看到兄弟们屈膝朝廷,肯定心有所恨,但又无有明确的指向,不知该恨宋大哥,该恨我,还是该恨梁山的其他兄弟,或者是那缥缈无踪的命运。
我知道你肯定在看着我,肯定在想我为什么与你自小相识,甚至可以说是经历过多次同生共死的战友,却与仅有数面之缘的宋江更为默契。从宋大哥的几次上山,从宋大哥的几次下山,从宋大哥的谶语,从宋大哥的类似天助,是的,这里面或许都有我的影子,甚至于某些弟兄也在把我当成宋大哥的影子[6]。
剪纸智多星吴用
但你反过来想一下,我又能替你谋划什么呢?咱们又能谈些什么默契之事呢?你能有宋大哥的志向吗,你能有宋大哥的眼力吗?个人而言,作为兄弟,我愧对于你,类似于一种心底深处的背叛[7],但从心底深处,我又认为这也是时势之所必然。天下大势,孔明未出隆中即已知三分不可逆,而从见刘唐第一面时我便知强盗不可不为却又不可久为,而在初上梁山之时我便在那棵大树之下向您交心,更加明确了这一点。
梁山只是一洼小池塘,一方小天地,梁山只是成就声名的一方踏板,对于这一点,我和宋大哥虽未言明但深有共识。只是日后的梁山兄弟会走到哪一步?是出将拜相,还是声命俱亡,甚或如宋大哥之梦般黄袍加身?无论结局如何,至少今天招安这一步是必须要走出的。只是,我的心为何也静不下来呢?是因为宋大哥的梦吗?不是,这种感觉从下午就开始了。对了,是从与唐牛儿见面开始的。
唐牛儿今天下午来找我那件事,到底要不要对大哥说呢?他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大堆话,其实也就是一句,不想干了。真是有点莫名其妙。招安之后就是官兵了,就可以吃皇粮了,就可以不用背举世骂名了,就可以……当然,也不能像那些官兵一样鱼肉乡里、欺男霸女。这样的日子竟然不想过?
戴敦邦绘吴用
像鲁智深、武松那样有个性、有本领的也就罢了,所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人家有那个资本,人家有那个能力,你唐牛儿有什么呀?不就是跟宋大哥混了几天,替他挡过一点灾殃吗?实际上大家都知道,没有你,宋大哥也不会出事[8],照常可以在县官和衙役眼皮底下出游江湖,照常可以上梁山,照常可以受招安,照常可以……
然而,唐牛儿最后一句话:“我有种预感,像上次替宋大哥挡住阎婆的时候曾经有过的预感一样,这次会有大事发生,我的命运会发生太大的变化。”平常看他是个浑人,竟然能有如此见识,我也是醉了。是真的醉了吗?老子言:“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今天的热闹之中,我其实也看到了某种异样的悲凉[9],甚至在经过山寨的那一棵大树时竟然有点宿命于此的感觉。
唐牛儿最终离开了,我不愿也无法阻拦于他,内心深处竟也认可他的选择是明智的。他经历了一番传奇,虽然只是作为宋大哥的陪衬,但对于他而言,此后的人生毕竟已然不同。没有宋大哥,没有我们这些人,唐牛儿或许会成为高俅般的高官,或许会成为鱼肉一方的郑屠,或许会成为杨志刀下的牛二,或许……有太多的可能,但人生在世最大的问题就是即便可选项再多,很多时候也只能选其中一样。
其实我又何尝不是一个陪衬呢?作为梁山上的千年老三,没有宋大哥,我又能走到哪一步,我又能做什么呢?
嗯?怎么又走到了这棵树下[10]。几年的岁月在大树身上没有留下丝毫痕迹,肯定是留在了心里吧。人有心,树也有心,我的心事看来也只有你知道了。
番外:数年后,吴用自缢于宋江墓前的树下,临死前发现那棵树竟与梁山之上的那一棵惊人的相似。
智多星吴用纪念金币
功成难封的小李广花荣
上梁山之后最怕喝酒,最怕跟妹夫喝酒,霹雳火加酒,不就等同于火上浇油吗?别看这家伙五大三粗,可心眼真是够小,几年过去了,还是放不开、放不下,又不敢对着宋大哥表露一丝不满,对我这个大舅哥可是毫不客气!唉,宋大哥欠他的,也是算我欠他的,做个受气的大舅哥吧!
还好,秦明终于还是跟着小妹回去了。唉,说起来,我对小妹真是有愧啊,虽然小妹也算得上幸福,秦明对她也一直很客气,但心底里谁不明白事情的缘由,谁心里能没有个疙瘩呢?谁让这是宋大哥的意思呢。
想当初为了赚取秦明,宋大哥可是下了不少气力啊,还不是看在他身为青州统制的份上,不过那手段想想也真是有点过分了,那满地的尸首,那城头上的人头,是一笔笔的血债啊,我们欠秦明的又何止只是一个妻子呢?小妹,哥哥委屈你了,只是为了宋大哥,我的性命都可以放弃,其他的又有什么关系呢[11]?
戴敦邦绘小李广花荣
也亏得小妹将秦明的火气压下去了,也亏得小妹将秦明拉回家去了。今天人多,拉着拉着还是没拉住,这秦明不喝酒还懂得收敛,一沾酒就开始乱说话了,今天不知搭错了哪根筋,竟然敢口口声声不离宋公明,口口声声恩怨情仇,这么点子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现在谈还有什么意义吗[12]?无外是惹得宋大哥不开心,无外是引得众弟兄不和罢了。
梁山虽大,兄弟虽多,谁还没有一点往事啊,谁还没有一点情绪啊?你看人家武松、李逵当初是那么地反对招安,可一旦招安成功了哪还有那么多的闲话?这个秦明,看来还得通过小妹多提醒着他点,毕竟我们现在是亲戚,毕竟在外人眼中我们是亲密无间的。
当然,大舅哥也难做啊?小妹虽然对我还是那样的恭敬,可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叽叽喳喳、小女儿情态,更没有了无话不谈的那种亲情,她眉目间偶尔流露出的那丝无奈,还是会萦绕在我的心头。
自小父母双亡,小妹是我唯一的亲人,长兄如父,可宋江毕竟也是我的兄长啊,毕竟也是如我们父亲般的存在啊!那天的那个时刻,公明哥哥可以说是一无所有,又在清风寨众头领面前说出将小妹嫁给秦明的话,我能说什么呢?可是即便他提前跟我商量,我能拒绝吗?好像我也说不出拒绝的话语,只能闷在心里,只能偷偷地劝你吧!
作为女子,自小你便对被嫁、被卖的命运忐忑不安,当时我还多次宽慰你,定要寻一门好亲事。算了,千难万难,活着便好,咱们一家人至少同在一处,至少作为娘家人我还能起到一点大舅哥的作用,凡事往好里想吧,谁又有什么其他办法呢?
年画小李广花荣
梁山上今天是真热闹啊,颇像当年的十五灯节,那一次宋大哥清风寨看花灯九死一生,那一次我差一点家破人亡,那一次我放弃了官员的身份,那一次我上了梁山。
宋大哥许诺的封妻荫子或许在李逵眼中是指日可待吧,只是有那么容易吗?如果事情真的如此简单,我当初为何会屈居刘高之下?朝廷上重文抑武是常态,对于身负前科的武人更是充满防范,像我们这些曾为匪为盗之人,朝廷上又怎会没有监督之心?“杀人放火受招安”,吴学究最近经常念叨这句话,可招安之后呢?真能封妻荫子、升官拜爵吗?
宋大哥啊,你有时候还是太天真了啊,对朝廷还是希望太大了啊。可作为您的左膀右臂,我在人前只能无条件地支持您,哪怕在人后,我也没法说出拒绝的话语来。看来上辈子是欠你的,这辈子只能以命来还了!小儿甫生,托公孙先生取名逢春,希望能够逢凶化吉、冬去春来,不再面临那么多的恩怨情仇,不再面临那么多的抉择与困惑吧。
银币小李广花荣
冯唐易老,李广难封。或许我不光承继了李广的神射,也会沿袭他的命运吧?想那李广,一箭射去,可中飞鸟,可穿石虎,驰骋沙场未曾一败,而善射者未曾亡于战阵,却死于自己之手。李广之死,缘于难于忍受小吏的督责与审视,我之死恐亦难得善终吧?不知不觉间又走到了这棵弯脖树下,那不是吴学究吗,是不是他也有这样的预感呢[13]?
希望宋大哥是对的吧,不指望封妻荫子,只图个兄弟齐全,搏得个善终于家便是好结局了。
注释:
[1]《宣和遗事》及元代水浒戏中,大多称宋江上山之时晁盖正好去世,群龙无首之际,可称恰逢其时。小说《水浒传》中则是宋江未上山时即已结识超过三分之二的梁山人物,虽为二寨主,但出外征战俨然以大寨主自居。
[2]据宋庄绰《鸡肋编》载,南宋建炎时期流行“仕途捷径无过贼,上将奇谋只是招”“欲得官,杀人放火受招安;欲得富,赶着行在卖酒醋”等民间俗语,
[3]《三国志》记载:“刘备身长七尺五寸,捶手下膝,顾自见其耳。”《三国演义》亦称刘备:“性宽和,寡言语,喜怒不形于色;素有大志,专好结交天下豪杰;生得身长七尺五寸,两耳垂肩,双手过膝。”“大耳”多作为福厚之貌,小说中吕布曾直称刘备“大耳贼”。《水浒传》中宋江初次出场时描述其像貌:“眼如丹凤,眉似卧蚕。滴溜溜两耳垂珠,明皎皎双睛点漆。”虽总体上“面黑身矮”,但五官还是身具福相的。
[4]《水浒传》第四十二回《还道村受三卷天书 宋公明遇九天玄女》中九天玄女赐天书时专门称:“此三卷之书,可以善观熟视,只可与天机星同观,其他皆不可见。功成之后,便可焚之,勿留在世。”第四十三回在送走探母的公孙胜与李逵后,书中称“宋江与晁盖在寨中每日筵席,饮酒快乐,与吴学究看习天书,不在话下”。在小说叙事中,此时石碣未降,玄女亦并未指出“天机星”是谁,或许算是“BUG”,却无形中强调了宋江与吴用之间的默契:只跟大寨主晁盖饮酒快乐,却跟吴用“同习天书”。
[5]宋龚开《宋江三十六赞》中对智多星吴学究的赞词为:“古人用智,义国安民;惜哉所予,酒色粗人。”表达了将智用于“酒色粗人”的某种惋惜。
[6]晁盖出兵曾头市时,吴用未曾跟随而去,在狂风断旗时与宋江相似,只是劝晁盖改日出兵,未提供相关智力支持;晁盖中箭返回山寨,临终仅嘱付宋江:“若那个捉得射死我的,便叫他做梁山泊主。”对于同上梁山的兄弟,晁盖并未多言;吴用强力推动宋江暂代梁山主位,劝谏百日之后行复仇之举,却出山诱引卢俊义上山;在卢俊义上山完成晁盖遗愿后,又建议宋江与卢俊义分兵攻打府县以定主次,等等。此类情节甚似吴用在“架空晁盖”上与宋江共谋,但就小说叙事而言,主要还是为了曲折吸引人。作为世代累积型作品,历史上李若水诗中明确义军是宋江为主,龚开所作赞序名亦为《宋江三十六赞》,《宣和遗事》为省事更是在宋江上山之前就令寨主晁盖先行亡去,元代水浒戏亦称晁盖是在攻打祝家庄时去世,等等。小说叙事增添了诸多曲折,令宋江登位与英雄相聚情节基本并行,从这个角度来看,“架空晁盖”本来是小说情节发展的必经阶段,非为体现宋江、吴用的“阴谋”而设。
[7]该说话时未说话,该提醒时未提醒,作为一个人来说,或许心里有些愧疚,但跟刻意加害还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8]宋江怒杀阎婆惜可看作“激情杀人”,在有前期阎婆惜与张文远偷情的铺垫,以及宋江与衙门中知县、朱仝、雷横等人关系来看,即使没有唐牛儿扯住阎婆令宋江逃亡江湖,也可能是判成“流放”,《宣和遗事》与元水浒戏多是如此描写,当然这样就无法令宋江起到勾连众人上梁山的效果了。只是《水浒传》中确实在唐牛儿为宋江之事受刑遭难的叙述后,没再交待宋江如何报答他的,只是小说省笔技巧,而在《水浒后传》《残水浒》等续书中多有提及唐牛儿者,或许是满足人们填补某些“空白”的需求。
[9]吴用对待招安的态度亦存在某些矛盾,从整体上他是认可招安一事的,但在招安前的几次作战、招安后驻军陈桥驿以及征辽等情节中,亦多表达对朝廷的不信任和前途的悲观。但他又不认同李逵等人“杀上东京”的简单,这种矛盾或许每个人身上都会存在。在金评本以及《结水浒》《残水浒》等续书和《忠义璇图》等水浒戏中,吴用和宋江都被黑化为“假忠假义”者,某些描写更具“枭雄”色彩,或许对自清以来的读者影响很大。
[10]多次提及某棵树,是与吴用结局相应,当然此树非彼树,未有其他深意。
[11]小说中宋江事先未曾与花荣商量,更未知会其妹,只是为令秦明死心塌地,便做主将其妹嫁与秦明,且在占下清风镇第二日便着急忙慌地为其主婚。花荣明知道秦明妻小刚刚被宋江主谋间接害死,又了解秦明的暴躁性格,在此过程中却未曾有丝毫不满和质疑,一方面是小说省枝蔓的叙事技巧,另一方面也可体现花荣对宋江的鼎力支持和无条件信任。
[12]民国程善之《残水浒》中对秦明的不满多有渲染,将之作为梁山解体的重要原因。
[13]宋江与李逵饮毒酒亡后,吴用与花荣在墓前商量同共以表忠义,魂魄相依,吴用单身无眷属牵挂,劝花荣为幼子娇妻考虑,花荣则称:“此事不妨,自有囊箧,足以餬口。妻室之家,亦自有人料理。”二人遂同时自缢树下。弃幼子娇妻于无知之命运,此举令人难解,或许小说是为了凸显花荣对宋江的无条件依赖,甚至是某种依恋,更像是某种父子之情。《水浒后传》《水浒外传》等续书及《打渔杀家》等水浒戏中,花荣其子花逢春继承了他的善射,更像是花荣的影子,尤其是在《水浒后传》中花逢春成为暹罗国主的乘龙快婿,后助李俊成王,荣耀一时,或许体现了读者对《水浒传》中花荣命运的某种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