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的今天:印度灾难
2009年10月1日,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人们都叫我动物》一书,作者英德拉·辛哈将采访印度一名十九岁男孩的磁带录音转化为文字的形式,写进了书中。
而这本略带喜感的文刊背后,却是积压了50多万人的亡魂,书中所描绘的场景也正是世界最严重的中毒事件——博帕尔灾难。
“绿色革命”却成为噩梦的开始
20世纪80年代,印度国内的农业储备量已满足不了日益增长的国民数量,1966年,时任印度总理的拉吉夫·甘地提出了以科技工业促进农业发展的理念。
印度政府也向群众发起了“绿色革命”的号召。
此时工业落后的印度并不能自主满足工业发展,于是便向国内引进了美国联合碳化物公司,这也为后来的博帕尔事件埋下了爆发的种子。
美国联合碳化物公司在印度博帕尔的郊区开设了自己的印度子公司,用来生产农业上急需的西维因,滴灭威等杀虫除草农药。
厂区内的地下摆放着三个巨大的不锈钢储存罐,里面存放着总量45吨的农药原材料的异氰酸钾酯,这枚储存罐,成为了本次灾难的定时炸弹。
在印度分为两类人,穷人与富人,在印度,穷人的命是最不值钱的。
联合碳化物公司选址时并没有将工厂建立在远离人群的远郊,而是就近选址,在靠近贫民窟附近的近郊开启了自己的生产工作。
1984年12月2日的晚上,灾难悄无声息地爆发了,最先发现存放异氰酸化钾泄露的是一名工厂员工。
他正在厂区内巡逻,当走到靠近储存罐不远的地方时,他已经闻到空气中的异味。
他仿佛意识到什么,立马赶到储存罐查看,发现罐内的异氰酸化钾正在以气体的形态从保险阀往外渗漏,其本身的剧毒性加上挥发气体的酸性产生的后果可想而知。
工人立马将消息向厂区内散播,工厂留守人员组织抢救团队实行安全措施,可是安全措施已经完全失效。
0点53分,承受不住高度压强的储存罐发生爆炸。
爆炸声惊醒了贫民窟的居民,人们纷纷起身查看,但是为时已晚,罐内异氰酸化钾全部以气态的形式5km/h的速度向四周扩散,转瞬之间,这里成为了人间炼狱。
毒气顺着窗户,门缝蔓延进室内,数百人都没能来得及再看一眼世界,便在睡梦中安然地死去。
当时正值北风,毒气借助微弱的风力,渐渐向博帕尔市区袭去,一团团毒气像一位挥舞着镰刀的死神,所过之处,寸草不息。
大街上,人们开始逃散,世界末日来临般的混乱,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倒在地上,许多人已丧失了活下去的信心。
有的人眼睛被毒雾腐蚀瞎了,便趴在地上摸索着前进,一车一车的病人被送进医院,医院门口,走廊上弥漫着痛苦的哀嚎声。
医疗设施落后的博帕尔医院只能先找到毒气的源头。警察局通过人群逃散的反方向找到了联合碳化物工厂,厂内负责人正忙着转移厂内工人,对警察局长的询问置若罔闻。
而工厂内部的员工却没有一人在此次灾难中死亡,工厂里的人知晓如何躲避这场灾难。
他们均转移至毒气传播的反方向地区,逃亡过程中清楚要用湿抹布捂住自己的口鼻,这样才能保持眼部的湿润。
大批的病人送进医院,事发突然,医生们手足无措,医院询问受伤较轻的病人,受到惊吓的病人口齿不清,医生只能隐隐约约了解是农药厂引发的此次灾难。
而医院的医生仍然不知道毒源到底为何物,便只能按常规的治疗方法对病人采取措施,就这样,无效的治疗手段与漫长的等待过程中,又一大批人绝望地迎接死亡的到来。
医院意识到,这绝对不是普通的中毒,便打电话向工厂询问详细的毒源,工厂负责人并没有向医院道出异氰酸化钾的事实,而是用氨气搪塞了医院。
直到凌晨三点多,工厂才派人到警察局说明此次泄露的毒气是异氰酸化钾,而当地医院落后的条件根本没有治疗异氰酸化钾中毒的药物和疗法。
几天过去了,街上尸横遍野,约8000名无辜群众被毒雾夺走了鲜活的生命。
而面对近万人死亡的事实,农药厂负责人在媒体面前仍然拒不承认,直言“那仅是催泪瓦斯,造成博帕尔事件与农药厂无关”。
美国总公司告知印度子公司负责人异氰酸化钾的治疗方法,却被子公司压下。
获得了政府征调的救灾药品,博帕尔医院开始与死神进行分秒必争的争夺。
博帕尔五家医院医护力量没有办法满足大面积的病人,哈米迪医院便临时征调五百名尚未毕业的医学学生,健康的市民自发的组成志愿者看护病人。
儿童病房里未满十岁的儿童们躺在病床上,呕吐着,啼哭着,儿童身体素质没有成人那么良好。
很多儿童未坚持到医生到来便已结束了痛苦,死亡的儿童被政府集中收集,有人认领的便由家人带回埋葬,无人认领的只能集中火化。
几天内,几千名中毒的病人被抢救过来,即使存活下来,他们身体内的肾脏已被侵蚀,这些创伤即使是最先进的医院也是束手无策,这些疾病将会伴随他们一生,直到死亡。
逝去的人死在了痛苦的夜晚,而生存下来的人却活在了永久的噩梦。
街上弥漫着尸体燃烧与消毒剂混合令人作呕的气味,白布盖在尸体上一列列排在街道旁,等待着政府卡车过来集中运走火化。
街道上充斥着哀嚎声,有的人失去了爱人,有的人失去了父母,最惨烈的全家就剩自己一个人从毒雾里存活下来。
大小村庄里,被印度人奉为神明的牛死伤殆尽,荒野中,有的动物直接被毒死,有的动物撕咬过死去的尸体后也晃晃悠悠地倒下。
前一刻这里还是当地人民赖以生存的幸福家园,此时却成为死神掌管的“停尸房”。受到治疗的病人返回政府安置点认领自己家人的尸首。
一个简简单单的木盒,就是他们安置家人的唯一手段,没有人认领的尸体,便由政府一同火化填埋了。
异氰酸化钾腐蚀了人们的身体,也摧毁了这些受害者活下去的希望。
截止到现在,博帕尔毒雾依然影响着这座城市上的民众,高达五万人民丧失了追寻光明的权利,57.5万受害者直接或间接在痛苦中死去。
死去的人已不能复生,而活下来的人靠着每月政府的救济金苟且度日,那个夜晚成为每个博帕尔人不敢回忆的噩梦。
比起赔偿,人们更需要的是一个公道
街上的毒雾渐渐被政府喷洒的试剂中和,街道也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房屋建筑并没有受到任何损伤的博帕尔,却比以前多了一层死寂。
平定了博帕尔灾难的印度政府向美国联合碳化公司提起诉讼,要求联合碳化公司针对本次事故赔偿一百五十亿美金。
虽然农药工厂是印度政府与美国公司一同开设的,但是最终的受害者毕竟还是印度群众。
通过印度政府与美国公司的协调,联合碳化公司赔偿四亿七千万美元,并且出售农药工厂50%的股份用于建设医院服务于本次事故的受害者。
金钱可以买来闹钟,却换不回时间;可以买到药物,却不能使死去的人重生。
看着这些经济上的赔偿,受害者们并没有被平息心中的怒火,往日与家人的欢声笑语再也不复存在。
失去孩子的父母,丧失妻子的丈夫……纷纷走上了街头,政府门前,失明的人声嘶力竭地嘶吼着,残疾的人挥舞着仅剩的手臂。
人们拉起横幅,挂起立牌,想要为自己死去的家人和受伤的自己寻求一个公道,要求印度政府惩罚农药工厂的失职人员。
一个人的力量或许会很单薄,但一群人的力量足以战胜一切,印度政府同意了民众们的请愿。
博帕尔灾难的真相迟到了25年,终于被公诸于世。
农药厂负责人玩忽职守,工人缺乏应急事件处理培训,事故发生后未及时告知毒源,未能及时疏散群众……
而因为这几件过失,造成了数十万的民众与他们的家人生死两隔。
法庭上,178名受害者作为本次事件的目击者走进了法院,确凿的证据,毒气泄露案的直接失职人员纷纷被判以了监刑。
而美国联合碳化公司在事件发生后也宣布破产,公司被强制分裂成多个小公司。
人类社会发展历程中,经历了许多由于科技上的进步而引发的大面积灾难,切尔诺贝利核泄漏,八大公害事件……
科技有时就是一把双刃剑,它可以劈开发展道路上的荆棘,却也会刺伤使用不当的人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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