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阴暗能变态到什么程度?
被拐来的第三年,我怀孕了。
买家高兴坏了,每天允许我多吃两个鸡蛋。
我也很高兴。
因为,我怀的是超雄宝宝。
1.
医生告诉我孩子有问题,建议我拿掉。
我问医生如果生下来会怎么样。
医生说了很多,但我只记住了那句,「孩子会具有明显的反社会人格,会残忍地实施犯罪行为,是天生的坏种。」
我笑着离开医生办公室。
买家婆子迎上来问,「孩子怎么样?是男孩还是女孩?」
我托着小腹,告诉她,「是男孩,很健康。」
买家婆松了一口气,笑盈盈地,「我们家运河就是厉害,一下子就怀上了男孩。祖宗显灵,我们陈家有后了!」
我低着头,枯燥的长发掩盖住微微上扬的嘴角。
毁了我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畜生的孩子是个孽障,天理循坏这话不假。
四个月后,我果然生下了一个男孩,比一般孩子体格要壮实,足足有十斤重。
看他的第一眼,我就恨不得掐死他。
但我忍住了。
小畜生还有大用处。
为了【奖励】我,老婆子每天给我加两个鸡蛋。
「看我对你好吧,别家媳妇都只能吃一个鸡蛋!」老婆子逗乐的怀中的孩子,话锋一转沾沾自喜,「要不是我把你买回来,你能有福气生下这么壮实可爱的孩子?等我老了,你可得好好伺候我!」
我默默吃着鸡蛋,吃饱了才能活下去。
她又喜上眉梢,「听说你家在城里挺有钱的,等孩子长大了,你带孩子回去见姥姥姥爷。他们得拿钱给我大孙子在城里买房娶媳妇!」
丑恶的嘴脸,将穷山恶水出刁民演绎的淋漓尽致。
「吃吃吃就知道自己吃,赶紧给天赐喂奶,饿坏了我大孙子我和你没玩!」
准备吃第二个鸡蛋时,老婆子一把抢过去塞进自己嘴巴里。
看着被她强塞到怀里的孩子,心里说不上的厌恶。
他不是我的孩子,是我被侵犯的罪证。
我一辈子都不会爱他。
2.
陈天赐自小就比左右邻居家的孩子长得壮实。
性格也霸道许多。
三岁的时候,劣根已经显露出来。
老婆子稍有他不如意的地方,他便对她拳脚打踢。
一年到头老婆子的脸总是红肿肿的,邻居劝她不要太惯着孩子,她却拿着扫把把人打出去,「聪明的孩子才知道打人,你们就是嫉妒我大孙子聪明,不像你们家的那些瓜娃子,三棍子打不出个响屁!」
六岁的时候,他给村里养殖户养的鸡下老鼠药,赌死了几百只鸡,被人找上门来。
陈天赐一点也不害怕,「那些鸡死的时候可痛苦了,哈哈哈,一抽一抽得还吐白沫。奶奶,是不是人吃了老鼠药也一样?」
他说完这些话后,两眼放光地看着我。
六月的天,冷得像寒冬腊月。
我缩了缩脖子,耷拉下头,故作慌张地躲了房间。
老婆子却把我拽了出来,扔到养殖户李老头跟前,「让我儿媳妇陪你睡一晚上就当赔你鸡了,她可是城里人白嫩得狠!」
李老头色眯眯地看着我,连连点头。
我不肯,老婆子就拿绳子把我绑住,带着陈天赐出门【散步】去了。
3.
几番下来,李老头很喜欢我,他跟老婆子说让我再陪他一段时间,不然就赔钱。
老婆子嘴上骂骂咧咧说他是色鬼投胎,却用最快速度收拾好了我的行李,顺便又问李老头要了五百块钱。
街坊邻居问起,她便说是我见陈运河在城里打工耐不住寂寞才爬上李老头的床。
他们一边骂我下贱,一边跑来骚扰我。
没过多久,村里那些小媳妇们就结伴而来,见我二话不说就开始打我。
其中,下手最狠的,是村长的儿媳妇林桂芝。
「臭不脸的贱货,想男人想疯了吧。姐妹们,我们抓花她的脸看她还这么勾引男人!」
女人们蜂拥而上,抓烂了我的脸,扒光了我的衣服,压着我从村头走到村尾。
恨意淹没早已经麻木的心,夏日的烈日如火一样炙烤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被汗渍浸透,浑身上下却止不住的恶寒。
我做错了什么呢?
没有,我没有做错。
错得是那些色欲迷心的男人,是这些愚昧无知的女人。
是人贩子的错。
陈天赐站在人群里,他死死瞪着我,他以有我这样的母亲为耻辱。
我不在乎,我甚至从未将他视为我的儿子,他是我耻辱的印记,是我浴火重生的帮手。
我了解他,他很快就会来找我的。
果不其然。
当天夜里,他就来了,他也和那些人一样,骂我不要脸,骂我不配做他的妈妈。
我心里冷笑,我才不屑做他的妈妈呢。
可面色上,我却哭了,这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哭,「天赐,妈妈好痛啊。李老头说他要先打死我,再打死你。」
「我告诉他,你力气很大,可他却不信,他说他捏死你像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昏黄的灯光,一圈圈落在陈天赐胖嘟嘟的脸蛋上。
一双被肥肉挤地快睁不开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怒火,「他放屁!」
熊熊烈火下,更是兴奋和激动。
罪恶的种子,破土而出了。
4.
李老头死了。
我听见陈天赐张牙舞爪地和老婆子炫耀道,「哼!他还想打死我?他死的时候表情可精彩了,他求我救他,我才不救他呢,他就抱着肚子大叫,我嫌他吵死了,就拿枕头捂住他的嘴巴。」
「可惜他太废物了,一会就不动弹了,我还没玩够就死了。」言语间,皆是遗憾。
老婆子给他盛了碗鸡汤,「喝点鸡汤压压惊,等会再洗个澡去去晦气。你听奶的话,这事别声张。」
「我做了这么厉害的事情为什么不能说?奶你别怕,我才六岁,杀人不犯法!」
白炽灯泡下,老婆子笑盈盈的,「奶的大孙子就是机灵!」
我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内心却早已经惊涛骇浪了,我本以为陈天赐只是会揍一顿李老头,却没想到他竟然下如此毒手。
医生那句,【会残忍地实施犯罪行为,是天生的坏种】果然不假。
尤其是陈婆子如此娇惯纵容。
惯子如杀子,对于陈天赐这种超雄宝宝无疑是烈火烹油。
暴风雨,不会太远了。
在老婆子的溺爱纵容下,陈天赐越发霸道了,解决问题一次比一次暴力。
别人找上门来,老婆子一味的偏袒,甚至鼓励他,「拿他们当免费桩子,以后出了社会才不会有人敢欺负你!」
陈天赐身体里的暴力基因,就是这样一点一点被浇灌的。
不急,慢慢来。
终有一天,会长成参天大树的。
九岁的时候,他不知从那弄来了淫秽录像碟,每天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有好几次,我发现他偷看我的洗澡。
把我恶心坏了。
「你是我奶和我爸买回来的,我看看怎么了?我爸能看,我凭什么不能看?」
他振振有词着,老婆子上前给我一巴掌,「下贱的玩应,想男人想疯了吧?祸害到我孙子头上了。」
陈天赐躲在老太婆身后,一脸坏笑的看着我。
畜生。
一家子的畜生。
几天后,一个乌云密布的傍晚。
村长家的小孙女妞妞被发现死在了田埂地里。
5.
白色的碎花裙摆被撕碎了,内裤褪到了膝盖处,小脸蛋乌青乌青的。
惨不忍睹。
李桂芝当场就晕死过去了。
陈天赐根本没有想要隐瞒。
确切的说,天生恶种的他根本不知道怕。
他轻狂叫嚣着,「一点也不好玩,和录像碟里放的不一样!」
一旁的村长冲过去把他扇的耳鼻都出血。
小畜生却浑然不怕,「你最好打死我,不然等我回来了我杀了你全家!」
村长叫人来想要绑了他,老婆子往地上一趟,撒泼耍赖,「老天爷呀没天理啊,一个赔钱的女娃子死就死了,凭什么祸害我们家天赐啊。」
围观的邻居们都气红了眼,纷纷谴责老婆子不讲理。
可老婆子理都不理,继续撒泼着,她从地上爬起来,薅住我的头发把我推到村长面前,大言不惭着,「妞妞是个丫头片子死就死了,我把我家媳妇借给你们,让她再给你们生个大孙子。」
「她第一胎是个儿子,第二胎准保也是个儿子!」
「如此一来,倒是你们家捡了个大便宜,到头来还得谢谢我!」
村长咬牙切齿,又给了老婆子几个大耳瓜子。
街坊邻居都看她笑话,说她脑子不清楚,说她养了个畜生。
她受不了,恼羞成怒反手给了我一巴掌,「都怪你平时穿的花枝招展带坏了我孙子!你个骚货,难怪我儿子不喜欢你!」
我捂着火辣辣的脸,如古井般的双眼波澜不惊地看着她。
没有一丝怒意,没有一丝反抗。
暴风雨,终于来了。
彩虹还会远吗?
6.
陈天赐说的没错,他是未成年人,才九岁。
他杀人坐不了牢。
再加上老婆子威胁村长,如果报警,她就把村里谁家买媳妇谁家卖女儿的事情也统统都告诉警察。
这可是不得了的事。
村子里,家家户户多多少少有点亲戚关系,打断骨头连着筋。
拔萝卜带出泥,除了村长,甚至是乡长县长,以及为那些被拐来妇女提供合法化身份的相关部门,都有可能受牵连。
村长身上压着一座大山,不得不妥协。
就像上次,李老头死一样,算作意外,草草了事。
老婆子为此洋洋得意,她站在大街上,「你们都看到了吧我大孙子就是有能耐,我看你们谁敢再欺负他!」
街坊邻居对她和小畜生避而远之。
小畜生一身坏心思没地方使,便把注意打到我身上了。
我了解他,他需要的是刺激。
所以他对我动手,我绝不还手。
因为逆来顺受,果然没几天他就腻歪了。
老婆子变成了他的目标。
「都怪你现在没人陪我玩了,死老婆子我打死你!」老婆子到底是年纪大了,三下五除二就被打得瘫在床上动弹不了,却还不忘夸她的大孙子劲大肉没白吃。
我没忍住,露出了讥讽的笑意。
「你笑什么笑?我饿了赶紧给我做饭!」老婆子恶狠狠瞪我,命令着,「多做点肉,我孙子长身体呢。耽误他长个,我收拾不了你!」
我嘴角的弧度弯的更大了,老婆子问我到底笑什么。
我哪能告诉她,她的死期快到了呢。
7.
从我被买来,至今十二年了。
我不是没有逃跑过,可这里地处西南大山里,发展落后,交通闭塞。
村子里的人,虽然攀比心重,见不得人别人比自己好。
可在买媳妇这件事情异常团结,稍有风吹草动全村人出动,就算跑到县里也会被【好心人】送回来。
第一次逃跑,是养殖户李老头把我追回来了的,回来的路上,他说他还没尝过城里的女人。
那天的夕阳很美。
可我却被按在泥土里,强忍着恶心,承受着一次又一次的折磨。
最后一次逃跑,就是被村长的儿媳妇林桂芝发现的。
她其实也是买来的,但她说她命好嫁到了村长家,过上了三餐吃饱的好日子。
当时她来劝说,「你这种女人就是不知足,老陈家给你吃给喝你有什么不满意?」
她说,「女人就要认命。」
如今,她女儿死了,她也要认命。
这个村子里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最不是东西的,就是把我买回来的老婆子了,如今她被她最疼爱的大孙子打瘫在了床,心中滋味一定不好受吧?
可这才哪到哪呢。
好日子,才刚开始呢。
老婆子让我做点肉,我就每顿都给陈天赐做肉,我把他养得日发肥胖。
不过九岁,已经一百五十多斤了。
力气也更大了。
我怕老婆子日后冤枉我,我便端着桌子让陈天赐在她眼前吃。
肥而不腻的红烧肉,入口即化。
陈天赐一连吃了好几碗。
老婆子眼巴巴眼巴巴瞅着,连连吞咽口水,「给奶吃一口呗。」
陈天赐却头也不抬,「死老婆子想得美,一口都不给你吃!」
老婆子馋得厉害,伸手就想拿,却被陈天赐扣了一碗热汤,烫得她嗷嗷叫。
「哈哈哈哈你的样子好滑稽,好好笑!」
我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这时她怎么不夸她的大孙子聪明知道打人了?
板子不打在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疼。
8.
在我的【精心照顾】下,老婆子长了褥疮,一大片一大片的,甚至有些地方开始长蛆了。
看起来恶心极了。
陈天赐却格外兴奋,他拿着小木棍逗乐着蠕动的蛆虫,丝毫不顾忌素来疼爱他的奶奶有多痛苦。
「大孙子你快帮奶把虫子弄走,奶痛死了。」老婆子哀嚎着。
陈天赐却命令着我,「你快给它们吃点肉,白白胖胖的才可爱!」
我素来【畏惧】陈天赐,只能听他的吩咐了。
从一开始的一只,到后来的两三只,再到最后数不清的蛆肆无忌惮的在老婆子的床褥上蠕动。
老婆子日日哀嚎。
陈天赐越发兴奋,他把蛆虫养地精神抖擞,没过几天老婆子的床褥就见骨了。
林桂芝自从死了女儿后,就变得疯疯癫癫,她总是来找陈天赐,叫他把女儿还给她。
每次都会被陈天赐打的鼻青脸肿。
这天,她又来了,毫无意外地又被陈天赐打倒在地上。
我扶她起来时,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句话。
她愣了愣,随后疯了一般得要打我,被来寻她的家人拦住了。
听说她回去后,突然不疯了。
见人就问陈运河在哪里打工。
没过多久,陈运河回来了。
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对母女。
9.
女人一身红裙,娇艳又明艳。
踩着高跟鞋从小轿车上下来的时候,村里的男人都双眼放光,就像饿狼看到了生肉,恨不得立马不上去食之而后快。
就连她身边的小女孩,也穿着公主裙,白白净净,像个洋娃娃。
明眼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嫉妒又羡慕。
无可奈何中只能将气撒在我身上,各个都对我冷嘲热讽。
「听说是开饭店的,可有钱了!」
「听说比陈运河大十岁,咋就一点也看不出来呢?都是城里人差别怎么这么大?难怪陈运河好几年不回来!」
「要怪就怪你自己,谁叫你不会伺候男人?」
「陈天河这是回来接老婆子进城享福了吧?真有福气哦。」
「陈家老婆子又要把你卖掉了,不如跟了我?」
我巴拉着身上洗得发白的衣裳,隔着人群看着陈运河带回来的女人叶静。
叶静也看向我。
我从她的眼里,看到了女人之间的敌意。
看来,她是真的爱惨了陈运河。
叶静跟着陈运河进了屋,没过多久,他就抱着老婆子上了车,去了市里的医院。
家里只剩下我和陈天赐。
他再也没有肉吃了。
我告诉他,他爸有新老婆新女儿了,以后不要他了。就连最疼他的奶奶,也因为要巴结有钱的儿媳妇不要他了。
一个月后才回来。
回来时,老婆子生龙活虎,进屋第一件事就是打我。
「小贱人叫你不好好伺候我,害得我儿媳妇花冤枉钱!」
她口中的儿媳妇当然不是我。
是叶静。
我被拐来十几年,在她的逼迫下,做牛做马,到头来在却不如带个来路不明孩子的叶静。
孩子肯定不是陈运河的。
因为,那孩子明显七八岁了,而陈运河是四年前才出村打工的。
他们都说陈运河被富婆包养了。
老婆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住院的时候,就一口一个儿媳妇叫着叶静。
「你滚赶紧给我滚,别留在我家碍了我儿媳妇的眼!」
老婆子把我赶了出去,还不忘唾了我一脸唾沫。
就像丢一件恶心很久的垃圾。
迫不及待,生怕晚了一秒就会脏了自己的手。
陈天赐却冲过来,对着老婆子拳脚打踢的,「你果然不要我了,死老太婆你宁愿养野种也不要我!」
老婆子被打疼了,下意识还手,可巴掌却停在了半空中。
扭头看向叶静,面露犹豫,「儿媳妇,天赐是我们老陈家的大孙子,要不就……」
叶静闻言,轻轻抚摸着小腹,「妈,我肚子里怀的也是您孙子啊。」
老婆子看了看她的肚子,又看了看陈天赐,心一狠巴掌狠狠落下,「滚,我没你这种畜生孙子!你跟你妈一起滚,我们老陈家以后和你们母子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就这样,我和陈天赐被扫地出门了。
我领着陈天赐,光明正大地离开了村子。
整整十二年,我终于可以离开了。
村里其他被拐卖来的女人,眼巴巴的看着我,有鄙夷,更多的是羡慕。
羡慕我,做回了【人】。
刚出村子没多久,太阳便西斜落山。
绚烂的晚霞,如同一条美丽的彩虹,万丈光芒迎来无限美好。
那日,也是在这样的夕阳下,我和林桂芝说,「你的女儿本来可以不用死的,是我故意见死不救的。」
她一下子就猜到了,这是我对她当初拦住我逃跑的报复。
所以,为了给她的女儿报仇。
他一定会添油加醋告诉陈运河,我是如何虐待他生病的母亲。
毕竟,在她们这些人命的女人眼里。
男人就是女人的天。
男人有权利收拾女人,就算是打死,也是天经地义。
我觉得,她很可悲。
她明明和我一样,是受害者。
最后却成了帮凶。
10.
我带着陈天赐在县城里暂时安顿了下来。
陈天赐很郁闷,他下不明白一向疼爱他的奶奶为什么突然把他赶了出去。
「她要和你爸进城享福了,叶静不喜欢你,所以她不会带着你这个累赘的。」
「而且她很快就会新孙子了,她自然就不喜欢你了。」
「她要去给别人当奶奶了,就是你爸带回来的那个女孩。哦,你还不知道吧,她其实不是你爸的女儿,但你爸就是喜欢她不喜欢你。」
陈天赐气得身上肥肉直发抖,挥舞着拳头用力打我。
很疼,不过没关系。
他现在的恨越多,动手的时候决心就有多坚定。
「你打死我也没用,你又胖又蠢,没人喜欢你。」我死死看着他,都说孩子是妈妈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可陈天赐对于我来说,只是我被拐卖虐待的罪证。
我为什么要喜欢让痛苦一生的【罪证】。
吃饭的时候,陈天赐难得的只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我瞟了他一眼,打开了电视,法制频道正在播放一场因为刹车人为失灵而引发的车祸谋杀案。
陈天赐看得津津有味。
双眼放光。
埋藏在他血液里的恶种,被灌溉滋养后,很快就要长成参天大树了。
11.
陈天赐消失了几天。
几天后,陈运河和叶静带老太婆回城里时,出了车祸。
因为刹车失灵,车子撞到了路障导致侧翻。
车上的人都受了伤。
开车的陈运河双腿被撞断,可能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老婆子腰椎撞断了,也彻底瘫痪在床。
而叶静……因为坐在副驾驶系了安全带,伤势不重,但为了保命也只能摘除子宫。
至于叶静的女儿,听说因为被村里的人拐走了,而侥幸逃过一劫。
可被拐走的女孩,又能有多幸运呢?
叶静明知道陈运河涉嫌拐卖强奸妇女,却依然要嫁给他给他生孩子……今日这一切都是恋爱脑晚期的她应得的。
因为警方在陈运河血液里检测到了酒精,便以他酒驾为结论结案了。
我带陈天赐去派出所的路上,陈天赐撕碎了写满他计划的本子。
经过高架桥的时候,他扬了碎屑。
我侧过身,把窗户关上,淡淡道,「风大,关上窗户。」
陈天赐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而我,面无表情的移开视线。
陈天赐盯着我看了好大一会,才移开视线。
一路上,他都试图开口问我些什么,但我始终闭着眼睛,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到了派出所,他跟在我身后,突然紧张起来。
这个时候才知道害怕,是不是太晚了?
12.
隔壁市破获了一场特大拐卖儿童妇女的案子,受到了省级领导的嘉奖。
所以现在所有人都鼓足了劲,也想给自己挣个功劳。
接待我的民警,一听完我的讲述后,顿时来了精神。
「你还记得你家在哪里,或者联系方式吗?」民警激动地问我,仿佛功劳已经在向他招手了。
我当然知道。
一辈子都忘不了。
「我知道,但我被拐了十几年,我想给他们一个惊喜!所以你们能不能先别告诉他们,你们派人带我和儿子回家,再把媒体叫上,我想留着我和家人重逢的这一刻,也想和全世界人分享我和我家人团聚的喜悦!」
我的建议,正中民警的下怀,刚好给了他们表现的机会。
于是,他们主动联系了省城的主流媒体,又派了好几辆车送我和陈天赐回家。
「外公外婆他们虽然很喜欢男孩,但你要乖一点,要有礼貌。等舅舅生了小弟弟、你能欺负他更不能打架,要把肉都给他吃,要处处让着他。否则外公外婆也会把你卖掉。」
陈天赐哼了一声,攥紧了拳头。
13.
爸妈看到我时,狠狠愣住了。
看着我的眼神,从莫名其妙到疑惑再到惊讶,到最后的彷徨和惊慌失措。
唯独没有分别多年重逢的喜悦。
「周先生周太太,这是您二位丢失十几年的女儿周婷。我们帮您找回来了!」民警将我往我妈怀里一推,紧接着媒体蜂拥而上,将我们团团围住。
在我爸妈反应不及时,便将话题递了过去,「周先生周太太终于找到失散多年的女儿,是不是很激动?可以和我们说说你们现在的心情吗?」
「周婷被拐卖的这些年,您二位是如何撑过来的?」
「您二位是否能接受周婷给买家生下的儿子?」
「周先生周太太请问……」
记者接二连三的抛出各种问题,我爸明显招架不住,幸好我妈先反应了过来。
她紧紧抱住我,痛哭流涕诉说着对我的思念之情,讲述着我被拐的这些年她是如何的朝思暮念,如何的生不如死。
「都怪我没照顾好婷婷,害的她被拐走了这么多年……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啊。」
「这些年我一看到别人家的女儿我就想到我的婷婷,我不知道她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能不能吃得好有没有穿得暖。」
「她从小就体弱多病,没有我照顾她,她得受多少罪啊。」
「婷婷我的婷婷终于回来了,妈妈想死你了。」
我靠在她的怀中,听着她的诉说也哭红了眼睛。
婷婷,婷婷。
从妈妈的口中说出来,多么温馨幸福。
可又有多少人知道,婷这个字不仅是娉婷美好。
还有,停止生女儿。
14.
回到家,没有了民警和媒体后,我妈爸不再伪装了。
他们关上门,满脸嫌弃地看着我和陈天赐。
我妈,「女人就是要人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人都让人睡烂了还跑什么?真不知道羞耻。」
我爸,「你孩子都给人家生了还回来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我们很丢脸?」
我弟,「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姐姐,丢死人了!」
我妈,「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你弟弟更是会因为有你这么不知羞耻的姐姐而蒙羞。」
我爸,「你生的这个孽障又肥又臭,看着就恶心。」
我弟,「你为什么不死在外面?」
「你把你爸的联系方式给我,我送你们回家!」 我爸冲过来,扒拉了一下陈天赐,「我们家不欢迎你们,走了就别回来了!」
我冷冷地看着他们,对于他们的表现丝毫不意外,甚至早就预料到了。
我听见陈天赐磨牙的声音了,在他动手前,我抢先道。「他爸车祸死了,除了一大笔赔偿款什么都没留下。你把我们赶回去,就等于是让我们去死。」
我把陈天赐从我爸手里拽出来,护在身后,冷漠地道,「还是说,你们想让我们去求警察求媒体帮助?」
前一秒还在媒体面前诉述对我的思念,转头就要把我送回去。
这事要是被报道出去,他们脊梁骨还不得被戳断?
「你这孩子还不许我们当父母的说你几句了!」
果然,我妈眼珠一转,嗔怒般地瞪了我一眼,「好了好了,刚刚那些话不过是随口一说你也别放心上。你能回来,我和你爸自然是高兴的。」
我爸也连连点头附和,「是呀是呀,我和你妈是高兴糊涂了。你这孩子脾气还是这么大!天赐是吧?来,到外公外婆这里,让外公外婆好好看看。」
我把陈天赐推了过去。
陈天赐不负所望,各赏了二人一拳头,「我讨厌你们,老不死!」
我爸和我妈气得脸都青了,却忍了下来,一脸慈爱,「天赐啊,你爸……真死了?」
「你想去下面伺候我爸?哇哦,你好善良!」陈天赐欢呼鼓舞着,又指着我爸,「你也要去吗?童男童女最棒了!」
我爸和我妈简直如雷劈。
他们面色凝重地看着陈天赐,似乎意识到了些什么。
我弟欲言又止地看向我,「你生了个傻子?」
陈天赐不负所望,把家里能砸的都砸了。
我爸妈为了赔偿款忍了,甚至和陈婆子一样,夸陈天赐力气大,奖励了他鸡腿吃。
15.
不管我怎么解释,我爸妈坚信陈天赐就是个傻子。
于是他们也不掩饰了,直截了当的让我把陈运河的【赔偿款】交给他们。
「不是爸妈想私吞这钱,实在是你一个女人带着个傻子不安全。爸妈先帮你保管,等你需要钱的时候,我们再给你。」
「你还信不过你自己的亲爸妈?」
我笑了笑,「也不是不行,只是你们得给我一个保障。」
「不得了啊,你翅膀硬了,还知道问我们要保障。周婷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个弟弟要养?」
我问她,「弟弟是你生的又不是我生的,为什么要我养?」
我妈理直气壮,「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生你?」
这种话,我从小听到大。
早就麻木了。
我冷冷看着她,「把家里房子过户到我名下,我就把两万赔偿款给你们。反正周旭也看不上城郊的土房子,你们刚好可以去市中心给他买新房。」
爸妈刚买的彩电播放着日后火遍大江南北的还珠格格,叽叽喳喳有些吵,陈天赐看的津津有味。
「不过你们也放心,我只要个保障,你们该住正常住。」
「你们要是觉得合适就这么办,不合适就算了。」
「总不能空手套走两万吧?」
我爸和我妈合计了三天,终于点头答应把房子过户到我名下。
毕竟,他们两个人的工资加起来一个月也才两百多块钱。
两万块,是巨款。
我怕夜长梦多,当天下午就去把房子过户了。
拿到只写着我一个人名字的房本后,我将存有两万的存折交给了他们,「我知道周旭马上要结婚了,这存折刚好可以在婚礼上交给新娘,显得你们大气又给周旭长了面子。」
我妈拿着存折,笑的嘴都合不拢了,「你说的对,就婚礼上再给他们。」
我爸难得夸我,「还是婷婷想得周到。」
我将房本贴在胸口,不动声色笑了笑,「谁让他是我弟弟呢,我不替他考虑替谁考虑。」
爸妈很满意,当晚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可陈天赐却不满意了,他掀了餐桌不说,还用酒杯把我爸的脑门打出血了。
鲜红的血,让陈天赐异常的兴奋。
「快看快看他满脸是血的样子好酷啊。」陈天赐欢呼鼓舞着,他甚至抿了一口血,惊喜大叫,「甜的!」
我爸本来要发怒,却被陈天赐的样子吓到了。
更加坚信陈天赐是个傻子了。
我妈一边给我爸处理伤口一边阴阳怪气着,「难怪你会这么痛快把存折让出来,原来真生了个傻子。我警告你啊,我和你爸是不会替你照顾这个傻子的,你也别打你弟的注意!」
我心里盘算着要怎么把房子套现,敷衍地回了她一句,「知道了。」
见我这么听话,她的脸上顿时浮起得意之色,「我和你爸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生了你弟,你啊和他差的不一星半点。」
「你说你怎么就自己回来了呢?小敏爸妈挺不高兴的,说邻居都笑话他们,」
小敏就是我弟女朋友。
她对我的情况未必不了解,却执意要嫁过来。
恋爱脑真可怕。
「有你这种不干净的大姑姐,换谁能高兴?我和你爸合计过了,你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在外地生活不容易,所以过几天我们送过去。」
送过去?
我心里咯噔一下,「送哪?」
「我们替你找了跑货运的司机,刚死了老婆不久。他不在乎你带个傻子,你过去给他生个儿子就行。」
这一瞬间,我彻底心寒,更是下定决心尽快把房子卖了套现。
「至于房本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就先放在家里,你跟车居无定所的别丢了。」
我强忍着恨意,「……他给多少钱?」
「你一个被睡烂的破烂货能值多钱?」
「钱呢?」
我妈戒备地看着我,「钱当然是留给你弟弟结婚用的,你还想自己私吞?我怎么生了你这么自私的女儿,一点不知道疼弟弟!」
16.
心疼弟弟,让着弟弟。
谁让你是姐姐呢?姐姐不心疼弟弟有什么用?
这样的话,我听过无数次,他们耳提面命的告诉我,我的出生是为了弟弟服务的。
弟弟是我的天。
为了弟弟,我必须倾其所有,牺牲一切。
可是凭什么呢?就凭我是女孩?不,我绝不认命。
「陈天赐,你外婆外公要给你找新爸爸了,开心吗?将来,你还会有个弟弟。」我告诉陈天赐,将有新爸爸了,「他会和你亲爸一样,一点也不会喜欢你。」
陈天赐听了之后,肥肉挤得几乎看不见的双眼里迸发着异常的光芒。
「我不要新爸爸也不要新弟弟!」
「你不要也没办法,过几天我们就要去新家了。」
「谁赶我走我就杀了谁!」
陈天赐攥紧拳头,一言一句皆是凶残。
他易怒。
动手能力强。
我弟带女朋友回家的那天,他当着我弟女朋友的面,把我爸从楼梯上推了下去。
咕咚,咕咚的。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陈天赐兴奋大叫,「死喽死喽,死老头终于死了!」
我妈尖叫,「你干什么了!」
陈天赐回头狠狠瞪着她,「谁让他要给我找新爸爸,活该!」
「你……你……你……!」我妈被陈天赐眼底的阴鸷吓得浑身发抖,嘴角颤了好半天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小敏也吓得缩在我弟怀里。
我弟顾不上那么多,赶紧冲过去把我爸送去了医院。
手术时,我妈冲过来想要打陈天赐,却被陈天赐反杀,「你也不是好东西,下一个就是你!」
陈天赐的眼神,像极了狼。
赤红又阴鸷。
不是一个十岁孩子该有的眼神。
但,他天生就是恶种啊。
17.
我妈是真的被吓到了,时刻跟在我弟身边,生怕一个不小心就遭了陈天赐的毒手。
我弟说要报警。
陈天赐放言他才十岁,警察奈何不了他。
我弟不信邪,真的报了警。
可事实也如陈天赐说的那样,警察根本不能把他怎么办。
反而因为陈天赐几句委屈而训斥了我弟。
「警察叔叔,他们说我妈脏说我妈不该回来害他们丢脸!他们赶我妈和我走,我不肯就挣扎了几下,没想到外公就摔倒了……」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反抗的。我和妈离开就是了。」
说来讽刺。
这是陈天赐第一次叫我妈。
以前他都是跟老婆子一起叫我【诶】,【喂】的。
听他叫我妈,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里更是止不住的恶心。
警察听完后,眼神询问般地看向我。
我轻咬嘴角,微红了眼眶,「被拐不是我的错,我也不想的。」
「周婷!」
我弟见状要打我,被警察拦住了。
警察呵斥着,「别人家找到被拐的家人都高兴地不得了,你们不高兴就算了怎么还反而怪她了?当年你们当家长的要是照顾好她,她能被拐?」
「她受了这么多年非人折磨,你们应该心疼她。哪有你们这么做家人的,往人家伤口上撒盐。」
我妈和我弟被训斥得没了脸,不吭不语的。
警察又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陈天赐一脸得意,像是再说,【看吧,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人管得了我!】
而后一边笑着,一边又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所有人不寒而栗。
不敢再多说陈天赐半个字。
就连要把我嫁给货运司机生儿子的事情也绝口不提了。
他们不提,我反倒要主动了。
货运司机姓宋,四十多岁,别人都说他老婆是因为生不出儿子被他打死的。
而且不止一个。
看,这就是我亲爱的爸妈。
为了钱,一次又次卖掉我。
我主动约他出来吃了几次饭。
我告诉爸妈,等我弟结完婚就搬过去。
由此,我爸妈便专心筹备我弟的婚礼。
懒得管我了。
18.
我爸伤得不算重,躺了大半个月就痊愈了。
我弟和小敏的婚期如期而至。
我真是搞不懂这个女孩,明知周家是堆烂泥,却非要往里跳。
我最近学到了一个新词。
远离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
挺合适她的。
19.
我妈发现被我骗时,我已经拿着卖房子的钱,坐上南下的火车了。
绿皮车,硬座。
开得很慢很慢,可是没关系。
毕竟,我已经等了十二年,还会差这三五天吗?
20.
在广州打工的第二年,我遇到了来拉货的老宋。
他告诉我,我弟婚礼那天简直是兵荒马乱。
我妈洋洋得意拿出存有两万的存折交给新娘子,言辞诚恳地说希望她尽快给周家生个儿子。
新娘子难得聪明了一回,当场叫来了在银行工作的朋友。
朋友一验,发现存折是假的了。
我妈言辞凿凿说不可能,新娘子便带着存折去了银行,果然是假的。
还差点被银行报警。
这么一闹,婚礼黄了。
我弟把怒气撒到了我爸妈身上,我爸妈丢光了脸。
「我后来才缓过劲来,你当时主动联系我是烟雾弹吧?你这女人还真厉害,不动声色把房子卖了套现,远走高飞重新开始。」
「我佩服你!」
老宋朝我竖起了大拇指,言语间都是敬佩。
「还是谢谢你,没有你我也不会这么顺利。」
我爸妈的房子,是他们唯一的住房。
发现被卖了后,绝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所以,买房子的人一定要是个不怕事的硬茬。
老宋是货运司机,认识的人鱼龙混杂,我跟着他认识了不少人,多打听了几句便找到了理想人选。
「你爸妈不愿意搬走,我那朋友道上混的,倒也没动手就是把你弟绑起来吓唬了两下,你爸妈立马就搬走了。」
我爸妈的软肋,永远是我弟。
「婚事黄了,你弟恨死你爸妈了,听说跟几个朋友去国外打工了,但一直就联系不上了。」
「爸妈没地方住,就带着你生的那个孩子搬进了棚户区,一边捡破烂一边等你回去。」
「他们见人就骂生了个不孝女,为了野男人抛夫弃子跑了,说他们心疼孩子。」
「最近几年,随着你被拐的事情又被报道,你爸妈也被人唾弃,连垃圾场都不让进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你爸在一个雨夜被你生的那个孩子追着打,被路过的大货车撞死了。」
「至于你妈好像精神不太好,说什么对不起你不应该把你卖了之类的。」
「你生的那个孩子有暴力倾向,和一群混道上的人混在一起了,天天问你妈要钱,你妈不给,他就抢。结果挣扎的时候,他把你妈掐死了,他自己也被抓进去了。」
他成年了,再也不能用未成年当借口了。
听着老宋讲这些事。
过往那些恨,好像都烟消云散了。
内心变得很平静。
老宋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两眼,「你想过那个孩子吗?」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
想吗?
答案很唯一。
「不想。」
从未想过。
我不是圣人,带着怨恨和羞辱生下的孩子,于我而言多看一眼都是对我痛苦。
老宋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过了好久,他才呐呐道,「我也是奇怪,你说他们为什么不把孩子送走?」
我笑而不语。
为什么呢?
因为愚昧。
他们自己重男轻女了一辈子,自然也就觉得我和他们一样,把儿子当成天。
他们觉得,只要陈天赐在一天,我就早晚都会回去。
到时候,他们就可以用陈天赐拿捏住我了。
真是可笑。
十二年,我选择生下陈天赐这个超雄宝宝,可不只是为了报复买家陈家。
还有卖家周家。
比起花钱买媳妇的陈家,卖掉亲生女儿换钱养儿子的周家更加罪大恶极。
「我不觉得你不干净了,反而觉得你很勇敢。你……在外面这些年肯定吃了不少苦头。」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照顾你。」
老宋一脸诚恳,我却拒绝了他。
「往后的路,我想自己一个人。」
「谢谢你。」
21.
随着改革开放的风在祖国各地吹起,我乘势而起。
因为没有读过太多书的我便先从摆摊做起。
凭借着异于常人的吃苦耐劳,三年后,我有了自己的固定摊位。
五年后,因为政府扶持,我在新建的小商品城租了商铺,从零售改做批发。
十年后,我终于买了属于自己的房子。
期间有很多人给我介绍对象。
也遇到了很不错的男人。
但我都谢绝了。
生儿育女相夫教子的女人,是完整的。
不婚不育自强不息的女人,亦是完整的。
这些年来,我每年都会拿出一笔钱捐给慈善机构,为帮助被拐妇女儿童回家出一份力。
我淋过雨。
但我愿意为别人撑起伞。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