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中国什么时候可以让中医彻彻底底地震惊世界?
张至顺道长曾是个道医,不过他说那都是太久以前的事,宗教改革后就少看病了,文化大革命以后,就再也不给人治病。
“我是要饭长大的娃,”老道长说起小时候故事的时候胡子抖得特别厉害,“家里实在太穷,有一次老娘还生病了家里没钱治。我每天要饭回来没进院子就都先冲着屋子喊娘,生怕听不见回答。”
村子里有位老婆婆是医生,为了请她给娘治病,张家的三个孩子一早起来就跪在医生家门口,直到晚上老婆婆才在自己儿子劝说下到他们家看病。
“因为是伤寒,放了几滴血我娘的烧就退了。我是又感激她又痛恨她......”一百岁的人了,说起九十年前的伤心事眼里还泛着泪光。自此以后,少年张至顺开始学针灸医,还下定决心将来只给穷人看病,“谁说穷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十七岁张至顺入了道门。道家师兄弟们都会医,大家在山上看见药材都会采回家。“县里药铺有四百多味药,只有几味我没采过。实在还有不认得的,给人磕两个头也就学来了。”
除了识别草药,张至顺还跟随师父及道友们学医,针灸师父就跟了六七个。“我下了苦功自学中医,用三年时间看《本草》,花八年时间研究肝癌怎么治。”慢慢地他开始有一套自己的治疗体系。“中毒时候要扎针,一出血就好...... 对病要心疼,对毒要下狠手......服药三副无效,一百副也无效。”
“快有五十年没有行医了,不要说药的性能,就连药名都快写不上来了。”道爷带我在林间散步时候,笑着摇摇头。
他手上还有一个抄本,是这几十年来临床实践过的一些验方,这些宝贝方子来得不易,他格外珍惜。“以前总怕这些方子被人偷去,一张方子还要分成三份放三个地方......”老道长自己都笑了,“等有机会你帮我把它们传到社会上。”
在老道长看来,推广八部金刚和长寿养生功比看病要有意义得多。“我们出家人不求经济,要积功德。
有一套“五虎圈羊针法”他还记得!针法是围绕包块四周及中间部位进针,中间的那针以五行针(代表十天罡),旁边四针每边三个方向(代表十二地支)。去针之后用拔火罐吸出污血,再帖上自制的膏药。据说这针法对肿liu包块特别有效,屡试不爽。
“我师父的老俵那才是高明,能看出一个人三年以后能得什么病!(生辰八字,命里带来的病)我还有一个六师伯,能用一种“铁扇散”把鸭子的腿接到鸡的腿!”老道长摇摇头说自己没这些本事。他擅长的是易经八卦,以前在庙里每天只算八卦,老百姓都称他“八卦神仙”。
“解放前三年,”武当山一位老道长教会他推拿按跷,这个厉害,从此以后,他针也不用药也不用了。
张至顺一直记得小时候妈妈求医的那个画面,在后来近二十年的行医中,给穷人看病从不收钱。文革开始了。有一天张道长忽然听见道观里有两个女人在哭诉,想求签知道家里的病人还能够活多久。道长一看签意是命不当死,于是问起缘由。那求签妇女说自己正当年的儿子在医院久治无效,被劝回家等死。
那时候道家已经属于被批斗对象,看病是一件很危险的事。道长看那女人实在可怜,于是悄悄让她们先回,约好半夜十二点过去给他们家人治病。经过几次夜间治疗,那病人从死亡线上被拉了回来。
随着文革破四旧的进行,道士们也成了重点批斗的对像。有天被安排来批斗他的,正是宝鸡县里他救活的七个绝症病人,这当中还有他冒着危险半夜救治的那人。
“其余六个病人都没有说话,只有那个人站出来批斗我,”老道长看上去好无奈,“他问为什么救活他还不收钱?一定是有什么阴谋!”
被人套在麻袋里怎么打怎么批判怎么侮辱张道长说都不难过,县委书记还被打断腿呢,他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舍命救活的人会变成这样,人心怎么可以一点道义都没有呢?从此之后,张老道再不治病,他把所有的药都倒进了渭河,把医书全部烧成灰烬。
张道长从此遁入终南山,专心修行,希望有一天能超脱人生了却生死,这一晃就快五十年。
听我描述自己拍摄中医的故事老道长一阵唏嘘。然后就像意料中一样,看到雅克爷爷照片的时候老道长的眼光停住了,用浓重的陕西口音河南腔问我:“你说这个外国的老头子也是中医?”
“是啊,他用《易经》、《河图》、《洛书》来理解中医的针灸理论,后来成立了一个针灸无国界组织,在非洲南美洲印度等世界上最穷困的地方推广针灸呢!”
“你看看,那么多人还要打倒我们中医!”张老道的胡子又抖起来了,拉着我的手:“他的牙都是真牙吗?”
张老道长还知道有一位叫做南怀瑾的老人,“我看过他的书,他的书多得可以把半个海填平了。”
“要是我们这几个老汉能够在一起,讨论讨论祖国的传统文化,聊聊中医多好!”老道长眼里闪着光,“老话说活到老学到老,临死还有一招没学到嘛。”
图/文:油麻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