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离家出走后神秘失踪，当警察发现她时，她的尸体已经被做成腊肠。
杀人凶手坦坦荡荡，她的父母却谎话连篇。
那时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是爱。

1

失踪女生名叫徐佳音，高二，亭亭玉立。

她的父母毕业于名校，两人都在体制内当领导，家境优渥。

徐佳音喜欢打网球，徐父就给她报了一个封闭式网球青训营。

然而，第二天，徐母发现女儿失联，手机也关机了。

两人急忙赶到青训营，却得知一个惊人的消息——入营当天，徐佳音就以身体不适为由，拿着退营费走了！

这可急坏了徐父徐母，两人立即报警。

我们赶到青训营调监控，发现徐佳音确实离开了。

像这种少女离家出走的案子，大部分都是去见网友的，我询问徐父徐母是否能登录女儿的社交账号。

可徐父徐母却再三表示，徐佳音不可能网恋。

「我们从来不让佳佳用智能机，抖音啊微信啊她从来没用过。」

「那她有没有可能私下里买了一台手机呢？」

「我们不会给她零花钱，私自买手机也是不可能的。」

我和同事对视一眼，现在这个社会不用手机简直寸步难行，再说徐佳音都上高中了，管得这么严是不是夸张了点。

但是反过来讲，如果徐佳音没有手机，那她不太可能去很远的地方，于是我们开始从附近的监控找线索。

果然，徐佳音步行离开青训营后，转身走进一条商业街，然后再也没有出来过。

这家商业街上有二十多家商户，大部分都有监控，只有三家店没装，分别是：开蛋糕店的韩雨，开面馆的陆铭，以及开肉店的王凤山。

考虑到徐佳音正值花季，如果她遭遇不测，那凶手的作案动机不太可能是「财」，大概率是「色」。

韩雨是单亲母亲，陆铭有妻有女，只有王凤山大龄单身，最可疑。

我们把王凤山带回局里审问，这个人四十多岁，有点秃顶，身材臃肿，外号「王胖子」。

没前科，没有犯罪记录，从外表上看也算和善，说实话，不太像犯罪分子。

我们问了他几个问题，可无论我们问什么，王凤山既不辩解也不回答，始终保持沉默。

僵持了几个小时，王凤山忽然提了个奇怪的要求：「我要见她的父母。」

按理来说，我们不能同意他的要求，可假如王凤山继续保持沉默，办案会寸步难行。

征得领导同意后，我把王凤山和徐佳音的父母同时带到办公室。

甫一见面，王凤山就开口道：「徐佳音死了。」

「我把她的骨头和肉还给你们。」

2

徐母当场崩溃，蹲在地上开始啜泣。

徐父举起灭火器冲向王凤山，我们赶紧把他拦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夫妻俩拉出办公室。

「现在还没有找到佳佳的尸体，既然没有尸体，判断佳佳遇害就为之尚早，你们不要太过绝望。」

徐父几次想要推开我，冲进审讯室暴打王凤山，徐母拽住我的制服声泪俱下：「那个禽兽都已经亲口承认了，我女儿还有的活吗？还有的活吗！」

我很难受，既然王凤山已经认罪，徐佳音恐怕凶多吉少。

但是当务之急，我们必须找到尸体、凶器、作案动机，只有完整的证据链，才能把王凤山送上绞刑架，光靠他的口供是不足以定罪的。

我找了一位师妹安抚徐佳音父母，返回审讯室，继续审问王凤山。

「你是如何杀害徐佳音的？」

「掐死的。」

「尸体呢？怎么处理的？」

「我把她的身体切开，取出内脏，剪断筋膜，把她的肉从骨头上一块一块剔下来。」

「肉被我扔进绞肉机，绞成馅儿灌成了腊肠，骨头被我用高压锅煮酥了，和猪骨牛骨混在一起，你们分辨不来的。」

我冷汗涔涔，王凤山把分尸的场景描述的细致入微，我仿佛就站在他旁边似的，亲眼看着他用一把牛角刀把花季少女大卸八块。

我和同事商量了一下，由他带上取证科去王凤山的肉店收集证据，我继续审问王凤山，挖掘作案动机。

「你为什么要杀害徐佳音？为了钱？还是报复？」

「……」

「你在徐佳音死前侵犯了她吗？」

「……」

王凤山似乎累了，对我的问题爱答不理，我只好问他：「你认识徐佳音的父母吗？」

「认识。」

我觉得王凤山大概不会给我更多线索，就把他暂时收监，然后去找徐佳音的父母。

「你们认识王凤山吗？和他有没有什么过节？」

徐父徐母摇了摇头：「我们从没见过他。」

我愣了一下。

「那徐佳音呢？她有没有可能认识王凤山？」

「不可能，我们从来不让佳佳干家务，她连猪肉牛肉都分不清，当然不认识王凤山。」

3

我有点纳闷。

理智告诉我，王凤山应该不会说谎，他在审问过程中几乎没有欺瞒行为。

那徐父徐母为什么要说谎？就算他们做过对不起王凤山的事情，他们现在也是受害人，法律不会为难他们。

我意识到这个案子可能不止谋杀分尸那么简单。

徐父徐母不是嫌疑人，他们不想说真话我也没办法，只能期待同事那里能不能发现什么新线索。

过了大概两个小时，同事打来电话，他说王凤山的肉店里到处都有猪血牛血羊血，想找到徐佳音的血迹难如登天。

「我们只能把他挂在店里的几百斤腊肠抱回去做 DNA，妈的，老子这辈子都不想吃煲仔饭了。」

虽然取证极其困难，可没有一个人愿意看着杀人狂魔笑着走出公安局。鉴定中心的全体法医自愿加班，硬是从几百节腊肠里挑出来含有徐佳音 DNA 的腊肠，一共三十六根。

看着这堆白花花的腊肠，很多人都吐了，王凤山的残忍程度简直超乎想象。

接下来的问题是——我们该如何把这堆「腊肠」交还给徐佳音的父母？？

我从局里找来最好的心理辅导员跟徐佳音的父母沟通，果不其然，徐母一听到女儿的惨状，「嗷」一声晕了过去。

徐父眼睛通红瞪着我：「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判王凤山死刑？」

「只要证据确凿，法院当天就能宣判，然后经过最高检核准就能执行，这个过程最快也要七、八天吧。」

「那好，我相信你们，如果法律弄不死这个畜生，我就亲手杀了他！」

4

徐佳音的父母每天都要催我赶紧把案子移交检察院，他们已经无法容忍虐杀女儿的凶手再多活一天。

可我觉得，这件案子还有很多疑点。

首先就是王凤山的「动机」。

我所熟悉的杀人碎尸案，大部分是凶手激情杀人后，在「恐惧」驱使下做出的企图消灭罪证的行为。

这种案子的特点就是凶手往往临场发挥，结果漏洞百出，侦破起来反而没什么难度。

但王凤山的行为是有预谋的，他把尸体处理得异常干净，他的「动机」显然不是恐惧。

可「求财」和「性欲」也说不通，如果需要钱，王凤山大可绑票，犯不着杀人；如果只是发泄，他连死罪都不怕，强奸又能判几年？

思来想去，我能想到的唯一合理动机，是「仇恨」。

我私下里调查过王凤山和徐父徐母的背景资料，他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我查不到两家有任何交集。

真相，恐怕只能由王凤山或者徐父徐母亲口告诉我。

可王凤山始终保持沉默，徐父徐母也不肯说真话。

我决定诈他们一下。

我告诉徐父徐母：「检察院把案子退回了，理由是凶手作案动机不足，需要补充证据，这个过程恐怕要持续一年。」

徐父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他冲我发火：「王凤山就是个疯子！疯子杀人还需要动机吗？说不定杀人对他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根本是无意义的！」

我提醒徐父，疯子杀人是不需要承担法律责任的，如果我在报告里这么写，王凤山搞不好很快就能出狱。

「请两位好好想想，你们真的没见过王凤山吗？哪怕一面都没见过？」

徐母嘴唇紧咬，两个眼睛忽然瞪圆：「这个王凤山该不会是……」

徐父一脸懵逼，徐母赶紧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她双手仿佛握住什么东西，向前挥了一下。

徐父的眼睛瞬间瞪圆。

他转过身来，戳着我的胸口威胁：「你给我听好了，我有很多同学都在公检法当领导，你赶紧把这个王凤山给我弄死，否则我让你马上滚蛋！」

5

徐父的威胁不是空穴来风，我很快就感受到了「压力」。

队长天天问我什么时候结案，局长亲自督促我把案子移交检察院，不得无故拖延。

但徐父给的压力越大，我就越不能放手这个案子，我认为王凤山一定是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所以才会杀死徐佳音泄愤。

我把自己和徐父徐母聊天的监控拷贝下来，反复揣摩她的动作。

她的双手似乎握住什么东西，猛地向前挥了一下，看上去很像是在「钓鱼」。

我在贴吧找了几个钓鱼佬咨询，可他们看过录像都说不像是钓鱼。

「鱼钩很锋利，如果甩到身后容易钩到皮肤和衣服，她的动作这么大，更像是在击打什么东西。」

这个「打」字提醒了我，我立即跑到附近的网球场观察球员的击球动作。

结果发现——徐母的动作是标准的「反手击球」！

难道说，王凤山和徐氏夫妇之所以有过节，居然是因为「网球」?

可王凤山的证物里，没有和网球有关的东西，而且说实话，他五大三粗的，实在不像个打网球的人。

我只好跑到徐家找线索。

我在超市买了点礼品，借着慰问的名义，徐母让我进门了。

和王凤山不同，徐氏夫妇是典型的网球爱好者，他们的球拍挂在客厅里非常显眼的位置，门口的鞋柜上摆着奖杯和照片。

我提出想到徐佳音的房间看一看，可徐母却告诉我——徐佳音没有自己的房间。

「她平时在书房学习，晚上和我一起睡觉，我老公睡另外一间卧室。」

我惊讶不已，这不就意味着徐佳音完全没有自己的隐私吗？

徐母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她遮遮掩掩地说：「谁让那孩子总是半夜偷看小说，近视都几百度了，我们也没办法啊！」

我愈发觉得，徐佳音的父母确实有些诡异，他们对女儿的控制欲简直可以用「变态」来形容。

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难怪女孩想离家出了。

可问题是，她怎么就在离家出走的路上，刚好遇到了王凤山？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我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会不会，是徐佳音主动去找王凤山的呢？

6

我猜测徐佳音和王凤山之间恐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他俩一个是花季美少女，一个是四十多岁的中年油腻男，我实在想象不到他们会有怎样的关系。

考虑到徐佳音在家里几乎全程被父母监控，那她和王凤山接触的机会只有可能是学校。

我带着王凤山的照片，跑到徐佳音的学校走访调查，可她的老师和同学都说没有见过这个人。

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涂着美甲的女孩忽然揪住我：「我要是给你提供线索，有没有什么奖励？」

我苦笑，王凤山早就捉拿归案了，哪有什么奖励，但我很需要线索。

我加了女孩微信，给她发了两百块钱红包，她叫李栖，朋友圈里的照片全是各种夜店。

李栖没有立即告诉我线索，而是让我放学后在校门口等她一会儿，我只能答应。

放学后，李栖冲我跑过来，她挽住我的胳膊，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我吓坏了，赶紧推开她，这要是被巡逻的同事看到，非得写一万字检查不可。

李栖冲我眨了眨眼：「帮帮忙，我最近被几个小混混骚扰，要是让他们看到我有个警察当男友，就没人敢打我的主意啦。」

我朝对面望去，果然，四个精神小伙坐在一辆本田思域里，他们看到我，就赶紧摇上车窗走了。

李栖要求我请她喝奶茶，她从书包里掏出一盒烟，当着我的面，点着。

我开始发愁，她真的见过王凤山吗？她该不会在骗我吧？

「你先告诉我，徐佳音为什么没来学校？你为什么要调查她的事情？」

「她死了，谋杀。」我敲了敲王凤山的照片：「这个人就是嫌疑犯。」

李栖拿起照片仔细端详，断言道：「不可能，他绝对不是凶手。」

「你凭什么这么说？」

「这个人是徐佳音的老爸！他怎么可能杀害自己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