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瓶啤酒是个什么级别的酒量?
我爸是个酒鬼,55岁时死于肝癌。
幸运的是我没有遗传他的嗜酒如命。
我以为我一辈子都不会酗酒,直到去年,因为抑郁症爆发,突然发现酒精可以很大程度缓解抑郁情绪,于是尝试每天喝酒,结果白酒一直喝不上路,总感觉拗口,难以下咽。
于是开始喝啤酒,从水啤开始喝,发现自己很有喝啤酒的天赋,怎么喝都不醉,反而把膀胱撑大了一圈。
有一次逛我们小县城超市,发现啤酒区有一种1L装的精酿,黄白黑三种,十九块钱一罐,临期的只卖十块。
对,就是十块钱的精酿,麦汁浓度12°,酒精度5°。
于是一种买了一罐,总共3L,然后捎带了一只三黄鸡,爬到一处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的山头,吹着山风喝着啤酒,突然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于是一发不可收拾,从那天开始每天保持三罐。
按照之前喝的水啤每瓶500ML计算,我这三大罐恰好是六瓶的份量,但是酒精度高了接近两度。
就这么天天喝,天天快乐,得益于所处的地理条件,出门就是大自然。于是就在山顶上喝,山箐里喝,溪谷边喝,竹林中喝,芭蕉树下喝。
每年樱花开的时候,就聚众在樱花树下喝,漫天落英缤纷,边撕卤鸡边吹牛逼,有时候甚至能喝下去五大罐。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差不多一年,某天晨跑的时候大脚趾关节突然发生一阵刺痛,在路边脱了鞋袜,发现趾关节好像有了明显的变形。
当时自我安慰是因为长年坚持跑步造成的慢性运动损伤,应该问题不大,直到后来疼痛越来越频繁,到附近医院做了个全身体检,当天的尿酸数值是402,有一项数值超标了的是胆固醇。
医生说我的尿酸还在正常范围内,可我自己预感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因为在酗酒这段时间之前,我曾经测过尿酸,当时是320。
果不出其然,第二天到了医院,医生就带我去看我的X光片,足趾部已经有了明显的痛风石。
然后,医生也没给我用什么药,只说给我输液,用点止痛的药剂,但是被我拒绝了,因为我觉得我还没到疼得受不了的地步。
从医院回家之后,我拿着医生给我写的一张饮食禁忌,跟自己百度的结果大差不差,无外乎就是忌口那些高嘌呤的东西。
我有点小沮丧,因为茼蒿炒臭豆腐是我的最爱,但更加沮丧的是我从此以后就将要与啤酒无缘,不能喝啤酒是医生千叮咛万嘱咐的一件事。
失去了啤酒,意味着我将失去那些山谷和溪流,那些花和那些树。
当然它们仍然存在于我的世界里,只是它们不再有光。
那天我爬到山顶,在一片松林的悬崖边看着山脚下的城市,发现那些车流变得迟缓,密密麻麻的建筑物在烈日下散发着燥热,没有一丝的鲜活。
而平日里穿林过涧的山风也不吹了,没有了啤酒,整个世界都重新黯淡下来。
这样沉闷乏味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昨天中午,气温持续攀升到了37摄氏度,我在二楼出租屋的窗前百无聊赖的看远处的山时,楼下的小超市又传出叮叮当当啤酒瓶子互相碰撞的声音。
这声响在进入盛夏之后就成为了小超市的日常,我甚至能听声音就分辨出那些被用塑料袋拎走的啤酒们是不是冰镇的。
从寒冷的冰柜里取出来的啤酒互相撞击时会发出更加清脆的响声,就像夏日晚风吹动风铃。
于是昨天傍晚我终于打开了久违的电脑和优酷,找了一部关于人类进化史的电影,然后点了只炸鸡。
还有六瓶啤酒。
晚风从窗外一阵一阵的吹进来,窗外的榕树叶子不停的摇晃。
……
今天的温度很适宜,或许是因为还不到十一点的缘故,所以天气并不热。
我躺在二楼出租屋的床上写下这篇文字,我的大脚趾又红又肿。
我的床头上放着秋水仙。